第63章 鬼魅制香厂（八）

乎有些着慌：“你这屋里黑成这样，怎么不点灯，看得见吗你？”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给彼此一个眼神。

    “嗯！“她很骄傲地点了一下头，语气像街边口沫横飞说评书的，“我一口闷，没断！”

    仿佛印证他的话似的，门“吱呀”一声推开了，紧跟着进来了满身寒霜的凌妙妙，手上还搭着慕声的披风，她闭上门，安安静静地走到主角团身边，罕见地没有主动开口。

    “你喝了多少……“他拎过壶来，发现是空的，顿时火冒三丈，黑眸一沉，“你全喝了？”

    他凑近了她，两双眼睛像照镜子一般对着，近得可以看见彼此根根分明的睫毛，他压低声音，“那你让我跟你喝什么？”

    衣服扯开了些许，若隐若现露出白皙的肌肤，他想往后退，偏偏凌妙妙拉着他的手不放，强行让他握着酒壶，“你摸摸，热的，我揣怀里帮你加热啦……”

    他将外袍脱下来，放在桌上，在黑暗中熟练地绕过了柜子，撩开帐子，坐在了床上，开始卸腕上绑带。

    “她的视角有问题。“慕瑶肯定道，“她讲述的她和李准的‘相识’，画面里只有李准和他妻子，没有她的存在。她就像是庭院里的一棵草，一朵花，一只动物，旁观着他们的生活，自己却没有参与其中。”

    在头脑纷乱中，他不断地回想这个晚上从她嘴里吐出什么话，化作几柄刀子插|进心里，让他清醒清醒。

    “按楚楚的话来分析，十娘子可能趁夜幕降临戴上画皮，催眠李准，趁机吸食他的精气。”

    他脑子乱成一锅粥。

    妙妙有些不在状态：“是哪里不对劲？”

    酒气混杂着花香，像是花开得过于烂漫，有些甜腻地醉人。她怀里抱着个酒壶，两颊泛着红。

    “……”

    凌妙妙“呀“了一声，抱怨道：“摸黑喝酒，什么毛病，你看得见我的脸吗？”

    慕声摇摇头，再次歪头避开了慕瑶伸出的手：“我没事。”

    她一叠声地叫他名字，喊得他百爪挠心，他压着火气一连点了三根蜡烛，摆了一溜，把他们之间照得分毫毕现。

    刚消下的火又“呼“地冒了起来，拉了拉她袖口，耐着性子道：“你在我这干什么？回你自己房间去。”

    慕声顿了顿，轻声道：“在后面。”

    慕瑶面色怅然。阿声最近似乎长大了，有个理智的声音这样告诉她，他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也与她疏远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失落。

    “……对。”柳拂衣看她半晌，没想到什么要补充的，遂点点头。

    慕声从头至尾保持沉默，像个游魂似的听完了慕瑶布置，又心事重重地转身回了房间，中间慕瑶看他几次，他都避开了目光。

    “……”

    柳拂衣俯下身去，扶住小女孩的肩头：“楚楚，柳哥哥方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他指尖“砰”地炸出一朵火花，照亮了她的脸，那一双杏子眼里倒映出亮抹光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是不是大妖，明天就见分晓。“慕瑶嘱咐道，“明天夜里，我们再去一次制香厂。看看没了大妖控制，制香厂还藏着什么猫腻。”

    “……咦，人呢？”

    “你喝酒吗子期？”

    楚楚似懂非懂地望着他的脸，将符纸一点点塞回袖子，半晌，扬起小脸，黑宝石般的眸子闪烁，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爬黑莲花的床，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她现在手心还湿漉漉的，生怕慕声一个暴起将她丢下床。

    才卸了一只，他眸光猛然一凛，如闪电般出手向身后掐去：“谁？”

    “她说自己是李准的朋友，可朋友，又怎么会连一句对话都没有呢？”

    他回头猛地吹熄了蜡烛，屋里陷入先前的黑暗。

    “明天就要……“她骤然惊醒，咬下了“跳裂隙”三个字，“就要捉妖了，今天我们多玩一会儿好不好，嗯？说话呀子期，说话嘛……”

    闹别扭了。柳拂衣通过观察下定结论。

    少年回来时身披寒霜，走过天井，落了一肩清冷的月光，伫立在阴暗的屋檐下，一言不发。

    画皮妖，顾名思义，戴上画皮，魅惑众生，以虚伪面目蛊惑人心。

    屋里只燃着两支小小的蜡烛，堪堪照得清楚家具的轮廓。他转身闭上门，黑暗瞬间将他围拢。

    妙妙满脑子都是那一天十娘子将手指放在唇上的画面，她告诉她，让一个人爱上自己的最终奥义，是付出全部的爱。

    还真是酒壮怂人胆。慕声冷眼看着她双手抱着柱子，占足了嘴上便宜，完全没有平时察言观色那点自觉。

    主角团也冲她挥挥手，这大概是全文最小的剧情参与者了。

    慕声推门。

    “还记不记得前些天我们和十娘子一道吃茶？“慕瑶转向妙妙，“她给我们讲了她和李准的相识过程，当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