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鬼魅制香厂（二）

    “不知李兄是什么时候搬到泾阳坡的？”柳拂衣饮茶，打断了李准专注的凝视。

    十娘子笑得开怀，递了条手帕过去，像是温柔亲切的邻家姐姐，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爱：“还有柿子，我们自家下人种的，也很甜。”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十分漂亮，除了有些滑稽的脸，浑身上下，举手投足，哪里都像个温柔能干的主家太太。

    她眼眶一热：“你也觉得，我应该追求自己的幸福对不对？”

    小女孩在她怀里一拱一拱，似乎是在不好意思地点头。

    是的，李准对妻子的爱，满溢到了外人能够一眼看出的程度。他走到哪里，就要将十娘子带到哪里，两人不是十指相扣，就是并肩而行，跨了不知几百次的门槛，他都要托住妻子的手臂，嘱咐一句，“慢点，小心。”

    天青色茶具釉色极亮，杯子上画着竹叶，茶水澄清，茶叶舒展饱满，飘着浓厚的香气。一切比起太仓郡守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泾阳坡山清水秀固然是好，可是这里曾经爆发过瘟疫，死了数以千计的人，村落早被废弃，外面的村民总是听到里面风声如鬼语，阴气森森，连打柴人经过都要习惯性绕道。

    显然，先前这场谈话，兄妹不欢而散。

    然而他们一家三口出人意料地亲密无间，乳母将手一伸，楚楚自己伸着小胳膊投入十娘子怀抱，乖乖坐在她膝盖上，专注地玩起她金丝袒领上的布纽扣。

    主角团一时沉默。

    “来，楚楚，回去睡了。“十娘子忽然抱起有些打瞌睡的女孩，走向内室，歉意地向众人点头致意，“不能说痊愈，只是稍加控制。楚楚身体比别的孩子虚弱，需要多睡几个时辰。”

    坐在正厅，十娘子和几个小丫鬟一起忙来忙去，帮柳拂衣添水，给慕瑶递方巾，转个身，还来得及给凌妙妙手上塞一只黄澄澄的鸭梨，迟缓地眨眨那对小眼睛：“甜的，尝尝。”

    佩云捡拾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望着她：“帝姬，您是华国最珍贵之女，理应配最优秀的人。”

    “谢谢。“凌妙妙笑着接过来，转头兴冲冲给慕声展示手上的梨，“哎，你……”

    刚才一家老小出来迎接，没看见那般大小的女孩，还以为李准和十娘子并无所出。

    她站起来，一步一步靠近端阳，两手放在她的肩上，“您喜欢的，就是最优秀的。”

    “来，多吃些水果。”

    佩云回到殿内时，人走茶凉，端阳帝姬眼圈红红，正在面对着柱子生闷气。

    李子大而饱满，乌漆漆的果皮上挂着白霜。四方桌上摆满精致的碟盏，有黑葡萄、水蜜桃、鲜红柿子，都是最新鲜的，甚至找不到一处疤痕。

    慕声黑润润的眼眸望她一眼，又盯着梨，紧抿嘴唇，好像又生气了。

    他看她的眼神，始终像是热恋中的少年，带着好奇和无尽眷恋。

    默契培养成这样，真是没谁了。

    喘症，也就是心脏方面的问题，娘胎里带来，还是遗传的，难怪孩子年纪小小，嘴唇却泛着不健康的紫红。

    “……”

    鸟语花香，仆妇成群。日子过成这样，才真的是生机盎然。

    “哦，柳兄不必客气。“李准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四年前小女病重，李某几欲变卖家产为她诊疗，幸而遇见十娘子。”

    看小女孩这模样，便知道十娘子肯定是后娘。而李准元配方氏，不出所料是个大美人。

    “帝姬……”她蹲下身来，察言观色地收拾起了地上散落的碎片。

    父女二人如出一辙的美，越发显得大脸盘、宽眼距的十娘子格格不入。

    “你真厉害，梨也能雕。“凌妙妙睨着他的脸色，笑着圆场，咔嚓几下咬了梨，吃得汁水迸溅，禁不住惊叹，“好甜！”

    李准是有为商贾，家财万贯，又生得风流倜傥，可他一个外室填房也没有，专宠十娘子一人。这十娘子并非什么天资绝色，甚至长相颇为古怪，随便一个丫鬟仆妇，都比她顺眼……

    慕瑶和柳拂衣对视的这一眼，就蕴含了无限的疑惑和猜测。

    十娘子伸手将盛着四只李子的碟子推到凌妙妙眼前，冲她眯眼一笑，声音清甜，显得格外温柔。

    李准的宅子用的是江南的黛瓦白墙，背后有郁郁葱葱的林木映衬，厚重优雅。拾级而上，推开门，惊了天井中栖息的长尾雀儿，“叽叽”地飞上了天，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蔷薇木槿海棠，粉色和红色花团锦簇，蜂蝶流连。正在浇花的小童子见了人，飞快地放下壶，忸怩地跑进了内室，花圃中的潮气折射出七彩光晕。

    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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