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帝姬的烦恼（十）

    端阳先时看慕声，只觉得他模样俊俏又礼数周正，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公子，万万没想到他说话竟然不顾尊卑，憋红了一张脸：“你！”

    柳拂衣走到端阳面前，神情关怀：“殿下感到舒服些了吗？”

    “变化……“端阳点点头，眼神中充满疑惑，“兴善寺似乎跟我来时有些不大一样……寺前有许多人，都跪着，说‘神女已至’，要开始什么……仪式。”

    门扉内只剩下几人，赵太妃低头抿茶，步摇垂下的多股流苏轻轻摇晃：“现在可以说了吗？”

    从前宠冠六宫，也不过是天子之妾；现在母凭子贵，富贵泼天，却终究只是个太妃。

    “然后呢？”

    “我梦见……我梦见我在兴善寺里。有一群人，一群人……叫我‘神女’，说他们等我很久了，要我跟着他们走。”

    “再然后呢？”

    这道理，小宫女想不明白，赵太妃却深谙其中可能。

    端阳目光怔忪，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端阳的火刹那便被心上人的茶浇熄了，笑着端起来羞涩地抿了一口，“那是自然。”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让各位看笑话了。”赵太妃使了个眼色，早有人收拾好了地上的碎茶盏，宫女以梨花木托盘捧了新的茶水来，恭敬地摆在案上。

    “敏敏……“赵太妃闭了闭眼，握住了女儿纤细的手腕，“此处没有外人，你说出来。”

    但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因为先皇后无子，她生的儿子养在无子的先皇后名下，顺顺利利地继承了大统。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伴随着侍卫的叱骂和清脆的耳光声，渐渐消失在门外。

    端阳似乎有些头痛，用手轻轻锤了两下鬓角：“……我跟着他们一起走，走了很远，路过了麦田，又回到了兴善寺。”

    站着、跪着的诸人敛声闭气。她们隐约知道，今日过后，一场大战即将拉开。苏佩云只是个引子，一旦儿子前来找母亲要人，就到了这场根深蒂固的矛盾最终爆发的时候。

    柳拂衣身边一声轻微的衣袖摩挲声，慕瑶趁乱悄悄地离开了人群，走到了太医身边，捻起一小块安神香，细细分辨。

    “帝姬，帝姬你可吓死我们了……“佩雨一下子抱住端阳帝姬的小腿，“是佩云用香料暗害你，已经被娘娘关进牢里了。”

    “娘娘……”赵太妃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带着浓重的讽刺腔调重复了一遍。

    佩云会有那么大胆子公然害端阳帝姬？如果她背后的靠山正是九五之尊呢？

    赵太妃却按住了她的手，沉声道：“就这样吧。”

    佩云一向话少，此刻脸色发白，毫无辩解的意愿，眼泪顺着红肿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主角团之间相当默契，几个眼神来回，已经明了对方的心意。

    柳拂衣和慕瑶对视一眼，沉默地看着这场混乱的皇家恩怨。传说中，赵沁茹出身名门贵族，自小身娇体贵，入宫后又做了跋扈宠妃，先帝为她摘星星摘月亮，唯有一点意难平——没能把她扶上皇后的宝座。

    慕瑶上挑的眼睛抬起，那双眼睛清清明明：“是。”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出：“我们一路走来，打探到许多有趣的市井传闻。长日无聊，若娘娘和帝姬不乏，我们凑在一团聊聊天如何？”

    “娘娘……“被侍卫粗暴架起来的佩云忽然抬起了头，她的脸上沾满了散乱的发丝，脸颊高高肿起，“佩云在帝姬身边五年，一直将帝姬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爱护，事情不是我做的，更不是陛下……”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自己输得彻底。

    柳拂衣低眉细细抚摸自己的掌纹，宛如一幅公子如玉的画卷，保持沉默。

    “正在行欢好之事？”慕瑶声线清冷，让人觉得灵台清静，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恶念。

    凌妙妙悄悄瞥着身旁慕瑶紧绷的嘴角，有样学样地做了个同款，眼睛紧紧地盯着柳拂衣，甚至还夸张地握紧了粉拳，夸张地展示了面对情敌时的咬牙切齿。

    宫人贴心地掩住门，将聒噪的蝉鸣挡在外头，格栅外隐约可见绿浪翻滚，是夏日青葱。

    端阳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呼吸急促起来，求救般地看着母亲，岂料赵太妃强硬地捏住了她的手腕，眼底的神色不容辩驳：“敏敏，好好想。”

    “再然后……“端阳忽然咬紧牙关，脸色潮红，眼神闪烁着，恐惧又难以启齿，“本宫不想说了！”

    “本宫用玉牌召你们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勾起嘴角，脸色称不上好看，“你们想要问什么，便问吧。”

    “放肆！”赵太妃抄起茶杯砸了过去，哐啷一声碎在美人榻边，几个小宫女吓得一时失声，片刻后瑟瑟发抖地将头叩在了地上，活像是埋头在沙地里的鸵鸟。

    慕瑶的头猛地抬起，想要说些什么，柳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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