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女女们衣衫半褪,足上、头上、腕上带着层层叠叠的金饰,三两个挤在一起,将私密之处毫不避讳地展露出来,以各种令人咋舌的扭曲姿势,行鱼水之欢。明明应该是冷冷清清的佛像,却比红尘男女还要疯狂恣意……
她回过头去寻觅着,瞥见远山脚下柳拂衣伫立的身影,面色稍霁,扶着端阳的手,压低声音:“母妃已经找到解决办法。多半是从前咱们心不诚,才让神明怪罪下来……这回母妃捐了三百斤香油钱,亲自磕头赔罪,你肯定不会再做噩梦了。”
慕瑶的声音如玉石撞击,清冽动听:“……藓色前朝雨,秋声半夜风。”
他闻声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大启灵塔,广置天宫。
她还想要好奇地看两眼,转眼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被赵太妃拉着进去,一股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门在她身后缓缓掩上。赵太妃微微侧过脸,半张脸落在阴影中:“都在门口等着。”
“怎么不可能?”懒洋洋的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
太妃年已四十,但保养得相当精致。瓜子脸上缀着妩媚的一双眼,仅眼角有些皱纹,薄唇若有若无地勾起,年轻时候一定是位妙人。
赵太妃猛地一凛:“不可能!”
慕声雪白的脸半隐在阴影之中,唯独一双黑润润的眸子,似乎倒映着满池星光,是阴暗中石破天惊的两抹亮。
烟雾缭绕着,斜升入空中。
端阳难以置信地望着,脸上渐渐涨红,几欲滴血。
端阳脸色铁青,扑过去用力地拍打着紧闭的殿门。凄厉地喊了几声,动作突然减缓了,黑色的血液顺着耳孔流出,在雪白修长的脖颈上拉出一条竖长的线。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狂喜的,焦急的……
佩云吓了一跳,回头去睨端阳的神色,帝姬撒着娇挽住赵太妃的手臂,“母妃,是我选的裙子,今日天气好,适合出来踏青。”
“淞敏,都说了多少次了,佛祖面前,你姿态要放低些。“她顿了顿,见到端阳精神不济的慵懒模样,摸了摸她的眼皮,心疼道,“又做梦了?”
柳拂衣怀抱帝姬,衣袂摆动。
噩梦,那个噩梦成真了。
许完了愿,仿佛了却了一桩心事。她长舒一口气站起来,在案前净了手,点燃六支香插入香炉中。随即再次跪倒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向下至嘴边停顿,再向下至心口,摊开双掌,掌心向上,上身虔诚地拜倒。
柳拂衣劝道:“家丑尚不外扬,何况是皇家秘辛。”
慕瑶又好气又好笑地朝前面抬了抬下巴:“现学的。”
柳拂衣稳稳接住了帝姬的身子,目光冷淡地扫过了阴暗的大殿,落在了呆若木鸡的赵太妃脸上。
赵太妃的脑袋轰地一下,发出了颤抖破碎的尖叫:“我的儿啊——来人,快来人!”
耳边响起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讥笑和讽刺,像一阵刺骨冷风灌入她的耳朵:“信女赵沁茹,你是不是拜错地方了?”
赵太妃远远等着女儿过来,一见她彩衣华裙,不紧不慢的模样,眉头蹙了起来:“佩云,怎么给帝姬选衣裳的?”
刹那间头皮一阵发麻,她几乎是被人踩了尾巴,立即跳了起来:“母妃!你有没有听到,你有没有听到……”
为显皇家气派,佛像用足金,观音像用白玉,纯粹而威严,高不可攀。可眼前这些菩萨像,充满了青绿、靛蓝、朱红、藤黄等颜色,犹如民间城隍庙里泥塑彩涂的神像,艳丽而诡异。
“没有。“慕瑶有些迟疑,“不过,我想帝姬不会无缘无故被梦魇缠绕。只是现在赵太妃不许我们直接插手,查起来束手束脚,实在为难。”
赵太妃望见他的脸,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嘴角不自知地痉挛了一下。
“……”
他忽然冷笑一声:“马上,她便不得不求着我们接受这皇家秘辛了。”
慕声手里捏着烧了半截的六枝香篆,从黑暗中走出,嫌弃地伸到了众人眼前:“小小几根迷幻香,便把你们都唬住了?”
清风带着赤红的晚霞涌入,漫天绚丽的华彩,都在那一人身后。
一声叠一声,被狂风搅散,空气被旋转的气流切割得破碎了,那些声音语不成句,慢慢变做了风的呜咽。
莲花宝座之上,一座巨大的金身接引佛像,以某个轻微的角度向下倾斜,和蔼地微笑着俯视芸芸众生。跪在大殿中的端阳不敢抬头,只觉得那栩栩如生的神像仿佛一团金光四射的云,压在她头顶。
他没有在意赵太妃的神情,而是低头掀起香案上的桌布:“妙妙,快点。”
慕声眺望着层叠阑干上巍峨的皇家寺院,错落的朱漆柱外站着两排训练有素的锦衣宫婢。
柳拂衣的脊背挺得笔直,保持着十足的警惕,衣袖里揣着九玄捉妖塔。但凡有一丝妖气,这宝物一定会跳出来,照得作祟之物无可遁形。
她顺着母亲若有若无的视线看去,碧蓝的天空之下远山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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