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以枝叶为手臂的竹子人。
那是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的轮廓,垂着脑袋,拖把布般枯黄的头发倒垂下来,体型庞大,难辨男女。
凌妙妙曾经听说过冬虫夏草的成因:并非冬天是虫,夏天又变成了草,而是草籽在冬日里蛰伏进幼虫的身体,等到虫子冬眠了,就一点一点生长,吸收虫子体内的养分,直长到将其身体整个贯穿,做成一套保暖的衣服……
她仔细想了想,应当是竹笋了,竹笋的衣服应该怎么做?
“咯咯吱吱——”那阵磨刀的声音渐渐靠近了,听得人耳朵麻了半边,一根绿油油的竹子慢慢拱了进来,前头尖,后头钝,像一根巨大的绿色锥子,道道发黄的纤维呈放射状,汇聚在最尖的顶端。
那应该和苞米的绿色外皮差不多。
难怪这个人体型如此庞大,还能被风吹动:他的肚子像是被吹破的气球一般四分五裂,皮肤撑到极限,显出青黑的血管,肚子之下是翠绿的枝节,这枝节不住生长,直贯穿他的腰腹、四肢,使得这具躯体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竹子外面套了一层人皮。
回声阵阵,慕声的脸早就消失了。
她一直坠,眼前一片翠绿的浓云,她本能地一闭眼,落在了云上,感觉被什么东西迅速拉住了四肢,随后牢牢捆了起来。
“瑶儿,她不像你我!“柳拂衣放眼望去,四处都是密匝匝的竹林,凌妙妙头一次出家门,还不认路,“万一出了什么事……”
她刻意强调了“妖“字,背后贴紧了石壁:“你们这么……原生态的绿色生物,应该是茹素的吧?”
“哼。“那道滑稽的鼻音腔调又响起来,只不过,这次凌妙妙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可爱了,“我儿即将过满月宴,我要抓个人来给他做衣服。”
妙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坚持一个晚上,她这双胳膊还能用吗?
“我今日心情好,带你看看旧衣服。”
“嗯……“那鼻音满意道,“这次很不错。”
“来人,剥皮,开宴!”
她睁开眼,一处看不见光的石洞,旁边立着一根的竹子,这竹子可不寻常,有水桶那么粗,上面布满了竖向的黑色斑点,竹节粗糙得有些可怖,两肋生出斜上的粗壮枝叶,遮天蔽日。
少不得要陪这几根竹子过一夜了。妙妙叹了口气:“这位仁兄,你是什么妖啊?”
一片安静,视野里已经看见为首的浅绿色小妖俯身打量着她。
“你别碰我,我是慕家家主慕瑶带来的,他们马上就到!”
“放心,阿姐。“慕声柔顺地笑着,“我教是教了,至于她学没学会……我就不知道了。”
系统安静如鸡。
“滴答,滴答……”一阵阵滴水的声音,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妙妙额头上,随后顺着她的鼻梁蜿蜒而下,待流到她鼻尖上,悬而未落时,一股甜腻的铁锈味飘进了她的鼻中。
她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禁在坠落中向上破口大骂:“你丫是不是早看见这儿有陷阱了?!”
柳拂衣在泉水源头接了两酒囊水,一只默然放在抱膝闭目养神的慕瑶身前,拿着另一只想要给凌妙妙,视线环绕了一周,没找到她的身影。
凌妙妙觉得自己被慢慢吊了起来,绳索般的藤蔓紧紧勒着她的手臂,一阵充血的疼痛过后,便是酸涩的麻痹。她悬在空中荡来荡去,浅碧的裙摆轻轻触碰着脚面。
妙妙没想到自己的保命话反倒成了催命符,竹妖话音未落,她便被迅速吊高,做过山车似的穿过几个山洞,倒吊着的石笋划破她的肩头,被重重扔进一处石洞里,溅得尘土飞扬。
这样莫名其妙的态度……柳拂衣有点儿生气了,“慕声,你给我站住!”
竹妖发出笑声:“先前那个人太老,不耐穿,你正合适。”
“怎么了?“二人的争执惊动了慕瑶,一袭月白色裙站在了慕声身后。慕声嘴角微勾,瞪着柳拂衣的眸光澄明,说出口的确是极其委屈的话:“姐姐,你评评理——妙妙自己乱跑,他反倒怪我看不住。”
“脱不了,她咬人。”小妖说话奶声奶气的,含了一丝委屈。
“荒唐!“妙妙两手被绑着,挣扎着直往后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义兄是柳拂衣!”
忍不住在心里质问系统:卧槽,完成任务还有生命危险?
妙妙低头看着自己的碧色衫子裙,心道:怪我咯?
她禁不住两腿发软:“你你……你要拿我‘做衣服’?”
好家伙,做的是时尚界食物链顶端,人皮袄子。
竹子妖大哥对她这幅落魄尊容相当满意:
得意过了头,就容易平地里栽跟头。
妙妙一惊,意识到香囊已让慕声拿去了,禁不住一阵绝望。
“慕家人——“竹妖阴森森地笑了一阵,“血海深仇,来得正好!她要寻来,我就先将你的尸体摆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