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春天，原来你就在这里（二十七）

    是啊，总不能一下子就拼完。

    唐锦生“啊”了一声，大手一挥，对着席地而坐的女儿说：“先说你——谁准你这样了？这地上凉不凉啊？你还是病人不是啊？啊？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儿啊？啊？”

    恩窈笑眯眯的转过头来，碰到爷爷询问的目光，她嘿嘿一笑，握住了爷爷的手。

    郑子桓回头，有点儿阴暗的小店里，他只看到林方晓转过了身。

    “哦。”恩窈答应着，继续低头，手里的这块碎片，不知该安放到哪儿去才合适……她坐在这里有好久了，只把十几块碎片连在了一起。

    他的脸，被海上的风吹日晒，折腾的黑黑红红的，仔细看看，鼻翼上还爆皮了……

    恩窈不打算跟他斗嘴，一口一口的吃着粥。

    她只好死盯着那马蹄莲，把眼泪憋回去。

    她和他，都是这个世上最普通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渴望的是最平凡的幸福。

    主持人已经站到了台子中央。

    孟豆豆愣了一下，似乎对她说的这句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可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急忙掏出来，“喂”了一声，脸色一整，就转了身，他不断的在说“是……是……是……明白……”

    这一晚，她睡的很好。

    沉沉的脚步，从这边走到那边，从那边走到这边，她闻到药粥的味道。

    恩窈看了眼旁边的空座，抬头往入口处张望——心里惦记着西溪。不晓得她会不会还在紧张？

    礼堂很大，观礼的人很多。

    “终于赶得及。”孟豆豆微笑着，将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心里。

    小树端着捧花，对着她眨眼，用只有她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别招我啊，我哭花了，还得重新化妆。”

    捧花是雪白的马蹄莲。

    恩窈忍不住又呵呵笑出了声，手扶在椅背上，不由自主的握紧。

    庹西溪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爸呢？”恩窈接过碗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唐锦生进来。口气不免有些严厉。

    唐锦一在这时回过头来瞪了恩窈一眼，满眼是“你这个小鬼”的味道；恩窈回了姑姑一个鬼脸儿——军乐队奏的是改编过的婚礼进行曲，原本舒缓的节奏，带入了几分铿锵有力。

    有个声音，很清脆、很清脆……不知道原先藏在哪里，可就是飘了出来……

    方晓抬手揉了下鼻子。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走的也有点儿急。

    “去吧。”她说。她从他肩章下面，抽出他的帽子，小心的展开，“来，稍微低一些。”

    不过让她觉得安慰的是，她虽然哭的很凶，但是绝赶不上她尊敬的姑父哭的凶，也赶不上那位帅气直逼新郎的男傧相哭的凶……他激动的都要拿不稳戒指了，以至于新郎和新娘必须抽出空来节省一点儿拿戒指的时间，好让他来得及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掏出手帕……哦哟，早知道他会这么激动，真的不要请他千里迢迢的回来“救场”哦。

    唐锦生就知道自己是说不过女儿，瞪了一会儿眼，无奈的说：“我去见你陈伯伯了嘛。”

    礼堂里原本有嗡嗡的声响，这时候忽然静了下来。

    也许潜意识里一直在提醒自己，这将是兵荒马乱而又花团锦簇的一天，她也必须尽早进入状态。

    “紧急集结。”他声音沉静。

    林方晓只觉得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的心。

    “嗯。”恩窈应着。

    忍不住就叹了口气，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哦……”

    “我得走了。”他说。

    恩窈笑。

    “别扯淡了。”子桓侧身拉了店门，“走，进去喝酒，我跟陈奶奶说了，今儿咱俩不醉不归，她老人家说，肉管够、酒管凑。”

    恩窈看过去——穿着礼服的程以二，今天看上去也帅极了。她忍不住对着小程伸了一下大拇指。小程微笑，宣布仪式开始，请新人入场。

    她吸着鼻子。西溪今天也很美。鹅黄色的塔夫绸小礼服，衬得她肤色娇艳极了。她就说幸亏我姐生的好，不然真要给你比下去了。

    唐爷爷朗声而笑。

    6月16日这天，艳阳高照。

    恩窈看着面前这只黑黑的手，轻声的说：“好，我们慢慢来。”

    她没有说话，坐在爷爷左手的妈妈却说：“父亲，等窈窈嫁的出去再说吧。”

    刚刚她去后面的休息室看姐姐——穿着简单婚纱的姐姐美的像一朵百合花——她看到忽然就想哭。拼命的忍着。忍着。憋的很辛苦。

    孟豆豆悻悻的搓了一下发疼的脸，不吭声。随后把粥碗往她面前又凑了凑，示意她吃粥。

    他没有看清方晓此刻眼中都有些什么。

    他的笑容，渐渐的成为她眼前最清晰的存在……

    “要想快点儿好，那就乖乖的吃饭。”

    除了亲友，绝大多数是各级的军官到士兵。

    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她一直希望有一只手，温暖干燥，稳定如常，能握她的手在手心，走下去，走到，她能想到的地老天荒……她的眼睛有点儿湿，心头有莫名的难过。

    为了能去观礼，她很有自觉性的听从安排，让吃什么吃什么、让穿什么穿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选一顶戴上去既不显得突兀、又不显得傻、还要显得她漂亮的帽子——帽子是孟豆豆同志百忙之中拎着她要穿的礼服去盛锡福配的，据他说很好看，可据庹西溪说……很像牧羊女。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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