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黑玉虎（十一）

“你可能永远不知道，那一眼对我的意义。也不需要你知道。我明白就足够。”

    他今天穿了便装。没有戴帽子。平头，圆寸，新修剪的，耳上那一块儿新茬，露着精细的锋芒。

    精神病院在半山上。以前她们一班朋友开玩笑骂人的时候，总说“要不把你送麦岛去”。

    “身体不好别辛苦工作了。我先走，这个时间你可以睡个回笼觉——外面下雨，真要出门多穿一件衣服。”孟豆豆轻声的说。说完，他就走。

    孟豆豆半晌没有说话。

    恩窈换过衣服就出门了。

    “……”恩窈只是看着孟豆豆。

    那分明是她自己。

    唐恩窈满脸是汗。她抓住了孟豆豆的手臂，“孟豆豆，你得寸进尺，你是不是要我扇你耳光？”

    勺子上一滴汤，滴了下去，一点点淡黄色的蛋花，打了个滚儿。

    她清醒过来，额上冒汗，眼前孟豆豆的人已经不见了。

    “……”

    恩窈抬眼，看着豆豆。

    “我不是非要知道那些事情。我知道只是因为我关心。”孟豆豆声音柔和下来。

    “还是，”孟豆豆停了一下，“还是，你要开始自欺欺人了？”

    倒没想到真的有一天她会来这里探病。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有特别的感觉。但还是不希望，我自己争取来的一点点的可能性，被我妈妈的突然到来毁掉。”

    “那你还来？”恩窈抱着手臂。

    “你什么意思？”

    孟豆豆后退了半步。

    “孟豆豆我老实告诉你，我是不会结父母反对的婚事的。早前，我可以去谈父母不理解的恋爱，我也可以去结父母并不赞成的婚。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得到双方父母的祝福。孟豆豆，我不是在婚事上会让父母伤心的人。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得找一个我爱的也能完全被我父母接受的人结婚。”

    “孟伯母什么都没说。”

    “你没有想这么多、这么远吧？”恩窈苦笑一下，“豆豆，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怕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我想你还是没明白现在的状况。豆豆，我看，不妨等你弄明白了，再来和我说。不要这么仓促的就跟孟伯母站到对立面。或者孟伯母比你更了解你。了解你适合走什么样的路，了解你适合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既然在她眼里我们不适合，我想我会尊重她的意见。我也希望你尊重而且遵从她的意见。”恩窈低头喝汤。

    “……”

    “你知道什么？”恩窈被刺了一下。

    恩窈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刚刚放松一些，就听孟豆豆说：“唐恩窈，我从来没有试过后悔的滋味。我现在后悔了。”

    “孟豆豆！”

    “你可能清除孟伯母是什么样的人，但你未必了解一个母亲的心。”

    她堪堪的打了个战。

    握着勺子的手有些颤。她极力握紧。

    恩窈没做反应。但孟豆豆知道自己没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