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佶屈聱牙”顾斯年（四）

她眼神飘向辣年糕。

    她的手很热。

    “你说话，和我爸似的。”恩窈索性小跑起来，子桓配合着她的步子，顶着风，一起过了两条街——等到了步行街，恩窈拽着子桓钻进一个红色的简易棚子里，子桓一看，原来是关东煮加辣炒年糕。

    他早上一上班，就被叫过去汇报案情进展了。

    “确定是结婚。西溪说的。西溪几天回家肯定惨了，庹妈妈不跟她急才怪。还好我妈不知道这事儿，不然我也惨了。”恩窈说到这儿，笑了一下，没忍住，笑的更加厉害，“不好意思，我忍不住。”

    郑子桓没好气的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差点儿白了她一眼，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了。

    “放心，我素来是爱才的人……”恩窈捧着酒杯，笑嘻嘻的，“人才，啥时候有时间，单刀赴会，赴一下我家的鸿门宴吧？”

    “我太爱吃那种辣。”子桓说。其实他是不太喜欢那种黏糊糊的食物。

    他不知道。

    子桓怔了一下，“结婚？不是订婚？”他着实吓了一跳。

    “坏丫头。”子桓低声咕哝了一句，接着吃炒年糕。

    几位局领导和他的直属上司呈马蹄状散坐在他前方，连珠炮的提问。

    子桓被她轻快的语气感染到，一边吃，一边微笑。

    子桓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是有点儿。”

    他掏烟，烟盒瘪了，他烦躁的把烟盒捏做一团，扔进垃圾桶。

    这个女孩子，不但爱笑；她还很会，让别人跟她一起快乐。

    谁知恩窈反应极快，“啪”的一下，她手里的筷子卡住了位置，“喂！不准和我抢！”她嘴里还喊着年糕，一边儿说，一边儿赶紧咽下去，“郑子桓你说话不算话啊！”

    “上我的车。”他说。恩窈喝了不少酒。

    子桓也拿起一串墨鱼丸，听恩窈一说，笑出来：“都说，吃不到一块儿，就过不到一块儿……”

    直到上车，恩窈也没松开他的手，他也没松开。

    “行了，”恩窈微笑，“吃点儿东西好不好，我们换个地方吃，去吃点儿热乎的——刚才我听你的，这会儿你听我的，走啦。”恩窈站起来，把大衣和包包全都抱起来，伸手拉着子桓就走。

    恩窈笑了笑，说：“都凉了。”

    其实他很久以前就有这么个念头了。

    子桓微笑，“嗯。”

    她不是真的“坏”。

    “那太好了。”恩窈笑道，“老板，给我一碟年糕——你不喜欢最好，就不会和我抢了。”

    “我不是小狗啦！”她笑，看着胖胖的老板，忽然想起来，说：“对了，伍哥和沈明斐五月六号结婚呢。”

    “嗯……我今天听说，有人给我们关长打电话，问起我的状况呢。”

    她想，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子桓觉得喝下去的酒，顺着血管把温暖似乎送到了全身。他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接下去……

    郑子桓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谢谢。”方晓说。他沉着脸。往日里他对女性下属，尤其是不算直属的女性下属，尽量的客气而和颜悦色，今天有点儿绷不住了。

    可不是一般的大。

    “好家伙，你留一手！”恩窈叫道。

    “那就笑吧。”子桓说。

    先不管，他先下去和这位海龟德博聊一聊。

    往日里他不管说什么，唐恩窈总是能适时的插上一两句话来，一瞬间便把人讲话的情绪给激起来，说的更加有兴趣。

    进门的是潘晓辉。

    “林队，卷宗。”潘晓辉小声儿的说，把一厚摞的资料摆在了方晓的桌上。

    “喂，下回讲讲另一个ex（前妻）吧？”她碰了碰他的手肘，小声说。

    郑子桓忽然伸出筷子去，从恩窈盘子里“抢”炒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