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为一人，毁一城3

bsp;玉染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名古笑了出声，顿觉心中发毛，问道：“何故发笑？”

    潼城的午后依旧阳光明媚，丝毫未受到正在北月仙宫中仙魔厮杀所带来的影响，城中百姓一派和乐融融，陵霄却在此刻将玉染带入城中，瞬间进入西南郊外的陵府。府上早已空空如也，杂草丛生，落叶铺了满地却无人清扫，遍布着尘土的味道。

    玉染喃喃低语道：“是白晔，当年是白晔的诡计！”

    他已顾不得看这已生灵涂炭的潼城，一把将倒地不起的她扶起，“玉染，出什么事了！”他一边焦急地询问，一边就要将其打横抱起，返回天界。

    “白曜的？”陵霄冷笑一声，可笑容中却有那掩盖不住的落寞，他冷斥道：“你可曾还记得，你是我陵霄明媒正娶过门的妻子，而你如今，却如此恬不知耻的说你有了白曜的孩子？”

    陵霄残忍地笑道：“我们的婚礼，天地为证，你不承认便能抹灭这个事实吗？”

    玉染闻言，脸色骤变，怒道：“满口胡言，我怎会嫁给你这样的妖孽！”

    玉染望着原本晴空万里的潼城顷刻间乌云压顶，烈日被黑暗笼罩，天地间再不见一丝光芒，她便知陵霄要做什么，当下施法，使出幻止术，凭全身真气欲稳住那正隐隐震动的潼城。

    玉染见陵霄不躲，可手中之剑却没有收一分力道，不偏不倚直刺他的体内，刺中他的心脏。

    楚韵站在满是废墟的潼城，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那原本繁华的城池已没有一点儿声音，唯有那萧瑟的风声在空中飘渺无痕，竟连一处生灵都未存活，只有破碎的房屋与凹陷的地面。

    “名古，如今我必须告知你一件事。”白曜恍惚间想起了千年前，白晔临终前附在他耳边说的一字一句，一声喟叹悠然而出，他说道：“白晔临终前告知，他曾窥探天命预知两件事，一件是无双将成为魔界毁灭天界的一枚重要棋子。”

    “你越在乎的东西，我便越要毁灭，这样才能令你痛！”陵霄望着她眼中的愤怒，却笑的愈发狂妄，他的魔力愈发强势，欲破其术。

    “这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名古与离斯则带领天兵天将与妖魔厮杀着，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溅漫天。

    名古暗暗心惊，竟不知她的功力从何时起，竟然与白曜不相上下，单凭她那仙姿玉骨也不足以拥有这上万年的功力，究竟是何原因？可如今玉染失了有关于月初的一切记忆，也无从说起其中因由，名古也未追问，只是忽然想起了当年魂飞魄散的天帝白晔。

    “名古上仙，你在想什么？”玉染见名古迟迟不说话，便出声相问。

    婳婳的笑意一分一分逝去，最终变得冷意凛凛，“如今魔君被月初重伤，你难道还想用此事来扰乱他的心神吗？这样只会更加伤害他，让他与月初纠缠不休罢了。”

    “不救你，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北月神君因走火入魔而早产，产下一个八个月大的龙蛋，由天帝亲自照看，待两年之后完整孵化成人。

    殊不知，这场仙魔之战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名古一愣，终于能明白为何月初年纪轻轻便拥有如此浑厚的功力，原来真是白晔将全部的功力传给了她。

    “不，我绝对不会留下这个孽种的。”

    “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

    楚韵凝着婳婳，第一次好声好气的对她说道：“魔君在疗伤，你何苦这样守在外？”

    陵霄却是深深地凝视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记忆中似乎又涌现了与月初成亲后在这儿的一段甜蜜的时光，冰冷的目光中闪过几分柔软，他低声道：“犹记得当年你一身凤冠霞披，不畏风雨，质问苍天，你愿逆天而行。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此生有你便别无所求，我愿意放下所有的猜疑，信任你。直到我亲手杀了你的那一刻，我仍旧不信，不信你从头到尾都不曾爱过我，自以为你即便奉天命而来，多少对我会有几分真心。”

    “那又如何？”婳婳嗤鼻道。

    婳婳面色一喜，明白既然陵霄放话了，那便无人可再更改。

    ……

    七大高手紧随其后，瞬间已至玉染身边，将其团团困住，步下七星罗刹阵，将其困于阵中，不得移动分毫。

    玉染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满脸疏离的陵霄。

    “楚韵？”玉染低声重复这个名字，甚觉熟悉。

    玉染闻言，目光越过陵霄直望向名古，一想严肃的他，此时脸上竟出现那样的惊惧与恐慌。

    “你只要记得，你爱的人是天帝便好，其他的事，知道了不过是庸人自扰。”名古避而不谈，目光认真道：“此仗若胜利，你将会是天界之母，我希望你对天界有一刻坚定不移的心，我们存在的责任，就是斩妖除魔。”

    只消片刻，楚韵便觉月初的剑招直破其身，她几度招架不住，若非有阵法控制玉染的身法，只怕她早已是玉染的剑下亡魂。

    “可我觉得很幸福。”

    她猛然厉喝一声，骤然收回真气，幻化出天音剑便朝陵霄的胸口刺去。

    陵霄冷笑道：“看来白曜好本事，已让你想起了四千年的往事，难怪你口口声声说要成为玉染，好与白曜双宿双栖。”

    她一字一句道；“月初早已被你亲手杀了，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是玉染。”

    “爱的这样卑微，便永远得不到他的爱，我真替你感到可悲。”

    如今天妃与魔君夫人之位都已定下人选，往后便将会掀起新一轮仙魔大战的高潮，魔界与天界纷纷备战，准备着迎接新一轮的厮杀。

    一声轰隆巨响，布阵的七大高手瞬间被震离阵中，七大高手同时被那股强烈的真气震出内伤。

    “倘若我真的这样做了，将来她恢复了记忆，会恨我一辈子。”

    陵霄眼睁睁地看着玉染的剑一分分逼近，没有躲避，依旧以源源不绝之真气，决心要毁灭这潼城，竟不放过一草一木，欲毁所有的生灵。

    名古震惊许久，当即怒道：“既然这孩子是陵霄的，便是孽种，天帝万万不可留下！”

    “第二件便是月初，她将会是覆灭魔界第一人，所以无双与月初是双生双旦，可如今无双却已灰飞烟灭。”白曜恍惚间一笑，“我猜陵霄之所以能对月初痛下杀手，只因也窥探过天命，他留不住月初，才决定亲手毁灭。所以月初不能死，她必须留在天界，只要她在，必能覆灭魔界。”

    阵已破，玉染蓦地持剑朝楚韵刺了过去。

    “玉染？”楚韵听罢，放声大笑，“既然你是玉染，那我也无须对你手下留情！”

    身负重伤的名古很快也返回天庭，见玉染的情况不妙，当即便出了个主意，提前让玉染生产，否则胎儿必然不保。

    玉染脸上一阵羞愤，怒斥：“我何时在药中下过失魂引？”她的声音哑然而止，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当年突然出现在幽兰谷的白晔。

    受了伤的楚韵十分放心不下陵霄，便凭着法力追觅着他的踪迹，待感受到天崩地裂的潼城时，立刻朝潼城而去。

    名古见他不动声色，便急切地说道：“天帝，快做决断，虽然腹中孩子只有八个月大，但若不尽快生产，只恐会胎死腹中。孩子出生，还能凭天帝您的法力保住孩子的性命，将其孵化在龙蛋中，以神力将其养化长大，平安出生。”

    玉染看着他嘴边闪过的落寞的笑容，心间划过几分犹疑，“当年在幽兰谷，我信你是个好妖，所以才救了走火入魔的你。而你，又何尝不是忘恩负义，一醒来便狂性大发，将我杀死？你若要人对你真心，你可曾给过旁人真心？”

    楚韵收回手，望着婳婳脸上的得意，终是了然一笑，看来婳婳早就筹谋好了，如今她又如愿有了陵霄的骨肉，那她今后在魔宫的地位便不单单是陵霄身边的宠妾而已。

    短短一年内，不仅仙魔之战愈演愈烈，就连办册封大典都选在了临近之日。

    “你还不明白吗？月初被魔君重伤跌入深渊，是白曜救了她，而后她却有了身孕，算算时间，月初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魔君的。”楚韵很满意看着婳婳因自己的话而脸色大变，便继续说道：“虽然月初说这孩子是白曜的，可也许现在的她自己都不清楚孩子究竟是谁的。”

    白曜紧抿着的唇锋一松，睇着她一字一句道：“不论你是否与他成亲，我所认定的妻子只有你一人。孩子，是我们的，也只能是我们的。”

    “不，我已经为孩子取好了名字，叫白玉茗，从今往后她便只是我与她的孩子。”白曜说到此处，微微吐出一口气。

    玉染见名古如此肯定，再听他提起孩子，她不由一阵退却。

    玉染的手中一空，发觉天音剑已被毁，心间一空，竟是呆呆地注视着陵霄的面容。

    白曜静静伫立，许久未言语。

    陵霄一步一步走向她，问道：“你今后是不是想当玉染？”没有等到她的回答，陵霄的目光在整个府内巡视了一圈，似乎在心中铭刻着一草一木，“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我们是从这里开始，便从这里结束吧。”

    楚韵突觉这样的陵霄如此骇人，一直以来，陵霄虽然冷血，可他却对月初有情。

    “不，我认为他们是真的内乱了。”玉染心中感慨，七杀终究还是没有叛离天界。

    她的目光茫然转向受伤的名古，似乎在无声的质问，可名古却是低头以回应，整个天界皆知月初是陵霄的妻子，唯独她不知。

    陵霄迎风而立，那飞舞的黑发在顷刻间化作满头苍苍白发，却愈显戾气。

    魔宫内因陵霄的受伤一片死气沉沉，婳婳一直守候在王殿之外，心中极为焦虑，她的脑海中依旧浮现着一头白发的陵霄归来时那份苍凉，也许心中能够猜测到所为何事，她便没有问，只是默默的守候着，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等待着他出来。

    潼城轰然间坍塌，下陷，毁灭。

    玉染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心中仍旧犹豫着，她奉了白曜之命而来，怎能遇见陵霄就落荒而逃，她如何有颜面回到天庭见白曜？

    玉染收了剑，冷冷睇着面前的黑衣男子，那双眸子像是炼狱中的鬼魅，彻骨冰寒，冷入骨髓。

    “你说的对。”陵霄的目光已如冷血冰霜，苍白若死的面容无喜无怒，无悲无哀，“我定要覆灭这三界，让三界皆臣服于脚下，杀尽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神！”

    而陵府内，玉染与陵霄正僵持着斗法，一人要毁灭潼城，一人却要守护潼城，二人毫不退让。

    四千年前的事再次被提起，陵霄愣了愣，却厉声斥道：“若非是你在药中下了失魂引，怎会被我所杀？不过是你自食其果罢了！”

    “好。”白曜只是浅浅应了一声，可那短短一个字，便是他一生的承诺。

    互不相让的二人，眼中皆存着一抹杀伐决绝，玉染狠狠看着陵霄，脸上乍起一阵青红，隐约透着几抹黑气。

    冷汗溢出额间，她无力地摔倒在地，挣扎几次都无法起身，可比起腹间的疼痛，她却觉得心痛更甚，记忆中依稀是陵霄眼中的残忍无情，决绝而去时那飞舞的苍苍白发，她只觉那个背影是她一生中所见过最寂寥孤寂的背影。

    “你带我来这儿想做什么！”玉染站在陌生庭院，全身虽然戒备，却对这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熟悉，总觉似曾相识。

    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这份凄凉，便见一个步履虚浮的白发黑衣男子正朝这边走来，她心中一阵惊疑，可定睛一看，竟然是陵霄。

    “自然是我与白曜的。”玉染冷声回应，她忽然觉得，即便是死，她也不能临阵逃脱，她身为一军统帅，代表着白曜的荣耀，她必须与之一战，想到此处，她犹自挺了挺身姿，欲收的剑势再起。

    “我见到陵霄了。他说，我与他成亲了……既然我是他的妻子，我如何有资格再成为你的妻子？”玉染握着他的手愈发用力，隐隐泛白。

    那么白晔又为何情愿灰飞烟灭，却要将万年功力全数传给毫不相关的月初，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玉染被陵霄所钳制，本可挣脱，可她却因未曾感觉到陵霄身上的杀气而放弃挣扎，只是任他一路将自己带入这陌生的城中，陌生的府邸。

    陵霄已不愿再听下去，“够了，四千年前的是是非非已与我无关，我也不要听你的这些辩驳。”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许多许多的记忆碎片，一闪即逝，却又那样清晰。

    陵霄却丝毫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阴冷地目光看着楚韵，眼神中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可如今他的模样分明是绝情弃爱，满身魔性扩张，那便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关于月初和陵霄，我已不想知道，就让那些成为永远尘封的记忆，好吗？”她盯着白曜的侧脸，记忆中依稀是那一百年来，玉染费尽心机的在白曜身边跟前跟后，哪怕他多给她一个眼神，她都会窃喜很多天。

    玉染将名古的话深深记在心中，如今，她得到了名古的认可，该感到开心的，可心底却有着浓浓的苦涩，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伤怀。

    陵霄像是感受不到体内的疼痛，只是那么冷冷地凝望着她，沉着嗓音道：“玉染救过我一命，如今，便一命还一命。”

    “楚韵……”婳婳脸上顿露楚楚可怜的模样，请求的话语才到嘴边，却闻只见王殿沉重的大门咯吱一声，自动打开，面色苍白的陵霄从王殿出来，脸上虽然毫无血色，只是眼中的凌厉深深震慑着她。

    “这么多年了，魔宫也该添些喜气了。”陵霄话音至此，意思已经很明了。

    “若孩子是魔君的，那魔界便有责任将孩子带回来，怎能让他认白曜为父！”楚韵字字凌厉，一副铁了心要将此事禀明陵霄的模样。

    玉染虽然没了月初的记忆，可对自身真气却操控自如，尤其是天音剑在手，碧月剑法瞬间使出，招招直破楚韵刀法。

    楚韵身受重伤，已无力躲避那快如疾风的一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剑一分一分接近胸口，她未曾想过，月初竟当真能够对她下如此狠手，果真在魔界的种种都是一场戏而已吗？

    “那还要看你今日是否有命回去。”陵霄眼中殷红乍现，滚滚黑气笼罩全身，杀意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