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浮华梦，仇似海（9）

    “不，这是王上的手笔。”

    “在莲贵人之前，一直都是咱们娘娘最得王上宠爱，可自从那夜……也不知她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竟然使王上废去她的圣女封号，将她从那小小的采芳居接了出来，封为贵人。”白心说到此处亦是愤愤不平，恨的牙痒痒。

    白心也小心的尾随，眼中黯然道：“这是王上与莲贵人放的孔明灯，为何偏偏要一路追逐，看到这上面的诗，岂不是徒增烦忧。”

    急雪风快寒露冷。

    白心倒是用茫然疑惑的目光看着她：“生辰？”

    她撇了撇嘴：“您瞧瞧这诗，思伊却黯然，白头共携手。笔笔皆是王上对莲贵人的情，您看了能不忧伤？”

    如贵嫔自嘲一笑：“帝王之爱何其悲哀。”

    只见一阵火光逼近，被称作白心的婢女忙要拉着主子向后退：“娘娘小心……”

    “娘娘慧眼。”我低头瞅瞅自己一身素衣罗裙，在心中暗自一笑，换了谁都会这样误会的吧。

    闻她悲哀绝望的话语，我想到了她为了追逐孔明灯时焦急的身影，又想到她看见孔明灯上的诗竟犹自一笑的开怀，我不禁问：“娘娘这般感怀，是为帝王之爱？”

    她却是孤立不动，侧首仰望逐渐飞近的孔明灯，一簇簇耀眼的火光将孔明灯上那龙飞凤舞的四句诗照的明亮入眼。我与如贵嫔并肩立在漫漫空寂的青屏之上，静静的注视。

    “宽慰？”白心不解：“难道此诗非王上的手笔？”

    帝业星辰乾坤定，

    “那……”

    她一笑，却猛然咳了出声，白心忙上前为她顺气：“娘娘，外头风大，咱回宫去吧。”

    思伊心乐又黯然，

    “奴才？”她走近几步，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无害的目光打量起我来。“看这气质倒像是贵人家的孩子，是家道中落被迫进宫？”

    “这是王上的字迹……”如贵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耳上垂挂的两个泪珠在她缓缓迎向空明灯时勾勒出幻美的弧度。

    “大胆！竟敢冲撞如贵嫔。”一声尖锐的低喝让我抬头凝视面前的一主一仆，一名娇弱的妙龄少女摇摇欲坠的被身旁的婢女扶稳，目光中并无愠色，只是含着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

    白心张了张口却没出声，反倒是瞥了一眼不识趣的我，而我却神色不变，依旧望着孔明灯上的字。如贵嫔似乎察觉到我白心对我的防备，倒是会心道：“说罢，无妨。”

    “花落人亡，谁人怜惜？”她轻扯着丝绢，捂着唇，眸中闪过悲哀的泪水。

    却见如贵嫔缓缓转身，目光从容的扫过我，再到白心的脸上，似乎看透一切般巧兮一笑：“据本宫所知，今并非莲贵人生辰。”

    “为何烦忧？”如贵嫔的侧影在我不远处，声音淡雅中还藏着一丝笑意。

    如贵嫔微微一叹：“倾国倾城又如何？外人看来，本宫确曾最得王上宠爱，可其中的心酸唯有自知。”顿了顿，她含着泪瞧了我一眼：“因为王上的眼中没有任何人，包括莲贵人。”——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微微一个躬身行礼道：“回贵嫔话，是奴才。”

    却见她脸色苍白的勾了勾嘴角，俨然一个病美人，纤弱的让人止不住的去怜惜。

    而我则在心中默念着，手心微微颤动，喉头哽咽。

    只听得她缓缓念着上面的诗句：

    她一袭碧罗云锦长裙，簪玉环绕，白玉凝脂的肤色，微微上翘的樱桃红唇，配合这柳眉下那双温婉纯净的眸子，楚楚动人。

    如贵嫔但笑却不言，将目光重新投放至我身上：“你是新进的妃嫔吗？”

    “没见此诗之前，本宫是忧伤，但见此诗后，本宫只是宽慰。”

    白头死生共携手。

    我一惊，不由再次审视这位看似温婉的女子，却藏着一颗慧心。

    “听闻华莲圣女的美貌倾国倾城，王上恋她，自是理所当然。”我敛眼低语。

    见我这样放肆的打量如贵嫔，那婢女脸色又沉了几分：“哪来的奴才如此不懂规矩，见了娘娘也不行礼。”

    “白心。”如贵嫔低低打断她的声音，温柔如水的声音响遍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