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议团不被解散,可随着新宫相的到来,加缪里他们的日子,应该是不会好过了。
头顶有人在走来走去,亚历山大知道那是值夜的水手在巡逻。
乌利乌在吐,而索菲娅干脆已经躺在半潜式舱房的一堆货物上动不了了。
很显然,这个自认是最懂规矩,还多少带着某种让亚历山大不太理解的浪漫思想的摩尔青年是个旱鸭子,按照他的说法,摩尔人也许能在沙漠和戈壁里找到最宝贵的一滴水,可在海上却是一滴水也受不了。
一切来自实力,这就是毋庸置疑的现实,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时代。
海上起风了,真正冷风卷起逐渐增大的海浪拍打船帮,硕大的克拉克海船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响摇摆起来。
至于说一些船上的水手可能会因为看到运送的货物贵重起了贪心哗变私吞,那更是家常便饭。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接着其他被惊醒的人也跟着开口咒骂。
一旦这么几个人聚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就不是任何人能想象的了。
这条船能装下的东西远比想象的多的多,所以只要用隔板隔开就可以得到几间船舱。
亚历山大一把把他拽下船舱,然后掩上舱门。
亚历山大心头一跳,这个时代很多商船其实也兼职当海盗,甚至有些商人本身就是海盗出身。
这虽然让人恼火却也是事实,亚历山大很清楚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分量还不够。
隔壁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一种泛着骚臭的味道就在船舱里弥漫开来,亚历山大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向一边靠了靠,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轻轻敲头顶上的舱门。
“应该很快的,我们很快就可以上岸了,”亚历山大安慰着索菲娅“然后我就带你去那些和你说过的地方,现在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总这么盯着头顶也会难受的。”
乌利乌带来的坏消息让亚历山大的头有些发炸,如果这是在岸上,还有个能逃跑的机会,可在这汪洋大海当中,又怎么逃?
乌利乌晕船了。
“干什么,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了吗?”
“都快起来!船员哗变了!”
乌利乌透着紧张的脸出现在面前。
索菲娅无力的点头,然后就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睡下去,只是看着她不住抖动的眼皮,显然滋味依旧不好受。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黑亮精神,现在却变得有些枯黄别扭的一张脸。
亚历山大那倒是庆幸的发现自己不晕船,只是要照顾两个晕船的人,也是有些忙不过来的。
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对待宫相夫人还有波鸿他们?亚历山大想了想。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头顶甲板上时而有人走过发出的声响,就是隔壁传来的阵阵鼾声。
或者也许正因为已经想到这些,所以议团才会急不可待试图趁着宫相悬位这段时间收敛权力,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早早的把他们这些可能的隐患剔除掉。
亚历山大贴在舱门上仔细听了听,外面除了乌利乌略显紧张喘息声听不到其他什么声音,他先轻轻撤掉木栓,然后稍一开门,然后突然打开。
亚历山大不顾一切的大声喊,他的话让隔壁的咒骂声不由一停,可不等那边的人有什么反应,随着巨大的撞击声,隔壁的舱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撞开!
“怎么回事。”
尽管这样,乌利乌似乎依旧试图维持他作为一个合格仆人的体面,他想尽量站得笔直些,可即便船身不摇晃,摩尔人的身子却已经自己开始摇来摇去,然后他就脸色苍白手脚冰凉的踉跄到船边,探出身子对着大海稀里哗啦的吐了起来。
亚历山大低声吼着,奋力把身边一个木箱推向隔板。
“老爷,事情有点不对劲,”乌利乌尽量压低声音,他向隔板另一边指了指小声说“我刚才在后仓睡觉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人好像在商量什么,然后又看到有人给他们分发武器。”
那个老人是不好对付的,亚历山大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可他还是没猜到加缪里会那么当机立断。
清凉的感觉让索菲娅似乎好了些,她勉强笑笑,然后赶紧用力吸了口气,这才不至于又难受。
亚历山大立刻抓起旁边的剑,同时轻轻推醒索菲娅,然后他沿着木梯向上走了两步,低声问:“是谁?”
阿拉贡的贵族夫人,掌握城防军的佣兵队长,和巴勒莫各个阶层都有着广泛交集的宫廷裁缝,以及一个原本就曾经在阿方索身边任职,又受到主教们关注的希腊年轻人。
也许就在他们只是暗中联系而没有显露出任何野心,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还没意识到时,大概加缪里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种可能。
不能不承认,正是因为他在这几个人中是最弱一环,所以才会被如此简单直接的远远踢开,至于其他几个人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了。
自从踏上这条船的甲板,索菲娅已经脸色发青,当船出了锚地开始在还风平浪静的海面上航行时,索菲娅干脆就窝在一个角落里不肯动弹了。
“主人,我们怎么办?”乌利乌焦急的问,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看着亚历山大手里的剑,他就四下寻找想要找把趁手的家伙。
同时,一个让亚历山大大吃一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快点把门打开小绵羊们,老乔尼尼都快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