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人晃着我的胳膊说:“我记得之前看逃生节目,车门旁边应该有个急断气开关!”
那小女孩猛地抬起头盯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阴气更盛,温度瞬间下降,车顶昏暗的灯光也开始闪烁不定。
除了我,车上没有别人发现异常,坐在我前面的女人拉了拉自己的外套,轻声嘀咕了一声:“怎么那么冷?”
貔貅说:“没有。”
我捂住脸,不忍直视。
老年夫妻中的老头子问自己老婆:“老伴儿,我们坐的是回乡下的长途大巴吧?”
“这这这,这车是怎……怎么回事?”眼镜男不敢往前走一步。
只能硬着头皮过去看看了。
“貔貅!貔貅!皮卡丘!”
老头子问道:“那现在是谁在开车?”
眼镜男问道:“你们倒是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鬼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吸着烧烤摊的味道。
我警戒地问:“你干什么?”
我这话刚说完,全部人都睁大眼睛看着我,那个拉着我胳膊的女人更是把我的胳膊抓得死疼。
这可不一定,我看着周围的一圈鬼,心想说不定是车来了你们没看到呢。
我们把这事儿和小二楼的群众一说,他们马上炸开了锅。
“我……”
二狗子装糊涂上去套话:“哥们,你们在这开烧烤摊不怕被抓?十字路口可是有摄像头的。”
“怎么样了?”云美看着我的脸色,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走了!”我说完,抬起另一只脚就要上车。
小年轻喊道:“你先把稳方向,我们想办法逃生!”
中年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慌张地问:“怎么停来着?”
那边走过来一个人,像是对我很好奇:“您就是……马老板是吧?”
小年轻旁边是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旁边是……是那个突然消失的乡下小女孩!
年轻女人想起来,但是腿软,吓得直哭:“我害怕,站不起来……”
“虽然我没看到。”李伯通严肃地说,“但是我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波动。”
“您认识上面很多人吧?”看来荣主任和聂嘉没跟他们说我的身份,那人恭敬又小心地问,“您是干什么的?”
二狗子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听说过没有,十字路口阴气最重。我听到一种说法,半夜在十字路口放一碗白饭,上面点三炷香,等香烧完,你把饭吃了,就能看见鬼,为啥呢?因为鬼都聚集在十字路口,说不定现在,咱们身边就有一堆鬼,在看着你们吃饭,你们小心点,不要吃进什么脏东西。”
眼镜男刚要回答我的话,前面的司机瓮声瓮气地说道:“马上就到了。”
那小女孩依然是低着头,翻着眼睛扫视着车上的人,她的目光很快停到了坐在最前面睡觉的那个中年男人身上,慢慢地走了过去。
那小女孩一上车,车内马上变得阴冷起来,这股鬼气我再熟悉不过了,我不禁在心里暗叫不好,这小女孩来者不善。
于是我招呼上李伯通、二狗子、强子、强子老婆、雷迪嘎嘎、云美和两个鬼差,等到临近半夜十二点,一群人鬼妖魔就浩浩荡荡地行动了。
“我刚才有没有不见?”雷迪嘎嘎傻笑着问我们。强子摇了摇头:“我们一直能看见你,但是……”他指了指我踩在公交车上的腿说,“我们看不到他的腿了。”
他咧开嘴,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先是一只手,然后手后面,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头。
“4路?”她声音发抖,“我上的明明是18路公交车。”
“乘客们,请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抓紧扶手,不要随意走动。”那司机一连超了三个人伸手摁住老太太的肩膀,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熟睡的中年男人终于被晃得张开了眼睛,眯着眼睛抬起头,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眼镜男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说:“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还有几站到北大街。”
小年轻连忙说:“踩刹车!”
我转头看向群众,心想,就算再凶险,我们物种多样化,人多力量大,也不至于会落败到哪里去。
“怨气?”
中年男人显然也被看得很不舒服’问道:“小女孩,你是谁啊?你认识我吗?”
我心想照这个方向走,你一辈子都到不了北大街。但是又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上的这辆公交车,只好直接问:“你从哪儿上的车?”
忽然间,车厢内阴风大作,车顶灯一下灭了!
那些乘客之前都没仔细看过这女孩,现在看清了这女孩的模样,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强子分析道:“我想那车是不是有特定的开行日期,像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才来一次?”
我顺着灯光照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道路的尽头,缓缓开来一辆白色的公交车。虽然道路两旁有路灯,也没有起雾,那车却开着远光灯,强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小年轻和中年男人以超越刘翔的速度坐到最后一排,那司机看了他们一眼,保持着脑袋转一百八十度的模样,拉着那老太太走到年轻女人面前,吼道:“你没看见这有老人?有没有素质,赶紧让座!”
公交车停了下来,那小女孩从前门上了车。司机关上车门,继续开始行驶。
她动了!
“怎么回事?”
正这么想着,我一转头,就看见跑下车的那群人里面,满头鲜血的眼镜男跑在第一位,欢脱得就跟兔子附身一样,精气神全都达到了满值。
右边后车门前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抱着皮箱的中年男人,已经歪着头睡着了,还打着响亮的呼噜。后车门后面坐着一个流氓打扮的年轻男人,戴着耳机,嚼着口香糖。他后面坐着一对老年夫妻,一个表情呆滞地看着地面,一个转头看向外面。
我咳嗽了一声,用玩笑打破了沉默:“哈哈,毕竟这是4路车,有点怪事儿也不奇怪。”
正在开车的眼镜男也被吓得不轻,车头开始乱扭。
那人哈哈一笑,又把肉串递给二狗子,二狗子是个豪爽的人,笑哈哈地接过来,几口吃掉了。
这小女孩上车后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车前。她没有买票,司机也没有说话。
我站在后车门前,不敢有大动作,却又怕那司机一斧子挥过来,只能小幅度地偏着头斜眼看,车前面老头坐得非常板正,老太太和年轻女人在小声地哭。
中年男人说:“我……我有,可是……”
就在这时,人伸手拉住了我:“等下。”
车上的人全都愣住了。
我抬头看去,只见后视镜里映出了驾驶座。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紧紧靠在椅背上的中年男人的肩上,出现了一只白色的手!
“快了,还有几秒,你。听着啊,马上钟楼的钟声就要响了……五、四、三、二、一!”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忽然瞅见一丝亮光,之前跑走的那群人又绕回来了。
正对着我的前车门像是迎接我一样地打开了,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司机,那个司机也是个正常人的模样,只是他直视前方,看都没有看我。
这小女孩当真是个鬼。
小年轻说:“怪了,行驶的车上还能消失一个人?”
“刚刚,刚刚那司机不是还和我们说话吗?”中年男人慌张地问,“你们也听到了吧?是吧?是吧?”
车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中年男人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下意识地就伸手抓住一旁的小年轻。
两个鬼差拿着地图查了半天,和我说:“奇怪了,虽然冬阴路的十字路口阴气很重,但是我们还真没车在那边设点。”
就在“是”字之后’就像收音机忽然被拔掉了电源一样,貔貅的声音一下子断了。
在那个人倒计时完的一瞬间,远处钟楼响起了整点的钟声,同时公交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我的面前。那是辆和平常公交车一模一样的公交车,车窗上贴着一个“4”,车身甚至还有广告图案,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不会对这辆车起疑。
谁知道苟富责、勿相忘两个鬼差也眯着眼睛说:“那边空空的,哪有车啊?”
“哇啊!”年轻人也不管正在车里巡视的斧头帮司机,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
吊死鬼一脸惆怅的模样:“可素不去偶们也找不到别的线索。”
李伯通抬起头,面色沉重地看着我,说:“什么都没算出来。”
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连忙抬起头看。原来是坐在后面的那个眼镜男走过来了。
我开始往后走,却被司机叫住了,他瞟了我一眼。:“喂,你还没买票呢。”
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她在看着地面,可是我自从这小女孩上车就开始观察她了,比其他人都观察得仔细,马上就看出了这小女孩虽然低着头,但实际上是在翻着眼睛打量车上的人。
“他人呢?”
我抬起头,之前还关得死死的后车门,这会儿已经打开了!
那小女孩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貔貅说:“没有。”
枯叶零落地飘过,道路两旁的树在风中摇摆着树枝,路灯下的树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手,我直直地盯着那辆公交车,出了一手的汗。
眼镜男喊道:“不行,车门打不开!”
司机的斧子“啪”的一声切断了女人前面的座位,那女人兔子一般地跳起来,尖叫着跑到车后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改命人说的公交车会是外表如此正常的车,可是现在,这辆车看起来越正常,就显得越诡异。
“我听到了!”小年轻问道,“可是司机不在,到底是谁跟你说的话?”
人界的车十二点已经停运了,地府的车又没在那边设立站点,那改命人说的公交车又是哪里来的?
“赶快!”老太太挥着手,说,“把车停下来!”
我们管不了他的“可是”,连忙把他推过去。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没想到这车还会有别的乘客。
那小女孩伸出双手,做出要掐那男人脖子的姿势。
我说:“做广告的。”
我的心嗖地一下就掉到了谷底--难不成这车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司机环视了一圈车内,视线停在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我身上,我正拉着车后门前的杆子保持平衡,司机已经走过来,斧子一扬,马上就要劈下:“为什么不坐好!”
我咳嗽了一声,然后装作系鞋带,弯下腰去看。果然,那小女孩虽然是站立着的,但是脚却没有着地,她是飘在半空中的。
真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司机啊,这司机平时走的路线肯定人多,看这怨气,竟然大成这样。
强子老婆问强子:“看不出来啊,马力术能挣那么多,你不是说他很穷吗?他说谎?”
“吓我一跳。”中年男人笑着说,“小女孩,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这边座位这么多,你找个地方坐下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转过头上下打量我们。其中一个问:“你们中间是不是有一个姓马的?”
眼镜男推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沮丧地看着我们。
雷迪嘎嘎对着烤肉串流口水,一个人看他傻乎乎的,拿了一串肉逗他:°来,给你一串。”
“司机!”中年男人三步并两步跑到前面,边跑边喊,“停车,我要下车!”
我高声说:“我上车!”
中年男人一脚踩下去,车嗖地就冲出去了,在巨大的冲力下,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那对老年夫妻直接摔倒了。
“还有多长时间到十二点?”
雷迪嘎嘎看这样子,连忙摇手说:“我不吃了。”
二狗子说:“那改命人也没说清楚时间,说不定就要白等了。”
貔貅和我说:“你自己小心。”
司机又回头扫了一眼老头子,那老头子马上跑到另一个老弱病残孕的座位上坐好了。
我暗自问貔貅:“貔貅,你看到了没?”
“小马哥……”强子疑惑地问道,“你真的看到公交车了?”
他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个葫芦:“这是我跟金角大王借来的葫芦,只要你知道对方的名字,你喊他,他答应了,就能被吸到这个葫芦里。”
那小女孩眼睛里全是和年龄不符的恨意。
而且这次看起来比以往更难对付,我的所有助手和战斗力都不在身边,现在就只有我一个孤身在外的玉面白龙小书生。虽然我长得又帅又聪明,可是这不当事儿啊。
虽然是走的姿势,但她的脚却没有着地。那小女孩飘到睡觉的男人面前,没有伸手去扶车座的扶手,只是站在那男人身旁。
“各行各业的人都会有不同的怨气,这些强大的怨气集合起来就会形成实体,这司机估计就是因为怨气形成的。”
二狗子吃完串,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和他们侃起来了:“这次的事儿还玄乎得很啊,你说半夜十二点,开来的车,能是什么车?”
中年男人蔫不兮兮地走过来,我也训他:“你这个人太不靠谱了!”
“呀!”年轻女人尖叫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吃烧烤的那些人大概是见我消失在空中,大吃一惊,纷纷跑到这里,叫道:“出什么事了?”
我扭头一看,竟然是李伯通。李伯通说:“你是我师兄的徒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去送死,我给你一个法宝,你拿去护身。”
我问苟富责和勿相忘:“你们地府有没有公交车经过那个地方。”
身在这诡异的车上,我没多少时间去看身后的事,马上抬起头观察这辆车。
我们连忙跑到车门边,把能找到的突起物全部都摁了一遍。
抓住我的年轻女人不停地发抖,小声问道:“那个小女孩……人呢……”
我心里一惊,再回头去看那公交车,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保证自己看到的不是错觉。“那么大的一辆车你们就看不到?那车还打着远光灯。”我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声问道,“你们都看不到?”
公交车司机已经重新坐回了驾驶座:“现在已经到达终点站,请下车。”
等下……三个人?
年轻女人用力扯了扯我的胳膊,然后哆嗦着伸手指向车正前方的中央后视镜:“你……你看那里……”
我听到这个声音,手臂上马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不是刚才开车的公交车司机的声音吗!
我一头撞在了铁杆上,撞得头晕眼花。听旁边的尖叫声,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等一切骚动平息之后,车停了。
老年夫妻愤怒地盯着他:“马路杀手!”
小年轻又气又怕,高声喊道:“刹车!你他妈的踩油门干什么!你驾照怎么拿到的!”
“坐!”司机把老太太摁到那座位上,老太太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可是我不想坐啊……”
这下我的心就彻底凉了,果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那车!
小年轻从座位上站起来:“这难道不是251路吗?”
坐在左后方的、戴着眼镜的瘦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看手机。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师伯……”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年轻女人用哭腔问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就是坐个公交车,我招谁惹谁了……”
“怎么了?”小年轻也跟上去了,然后和中年男人一样,僵在那儿。
车上的司机终于转过头看着我,问:“上不上车?”他的表情、动作和正常的司机没有两样。
中年男人用力地抓着小年轻的胳膊,小年轻疼得咧开嘴:“你到底想说什么?你……”
他们吃得开心,不用知道身边早就围了一圈被香味吸引来的鬼,看起来大多数都是死于车祸,有的身体被撞成一摊烂泥,整个人跟番茄酱糊出来的一样。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车上的人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去。
刚走下车,我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看。
听了我的话,他们全向公交车的方向看去。
“貔貅?”我尝试叫貔貅的名字,马上得到了他的回应,“在!”
“嗯,没问题。”我大手一挥,把他的名片放进了口袋。
“不行,砸不开!”玻璃不要说裂开了,连一个印子都没有。中年男人气得把逃生锤往地上一扔,“什么破质量!这玻璃绝对不是国产的!”
“呀!”年轻女人吓得抓住我不停地尖叫。车厢内的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从医院回来,我们回到小二楼,这会儿等着我们的人都全了--除了小二楼的居民和强子老婆,苟富责、勿相忘和李伯通也在。
我看见那些人,站得远远的。
这句话提醒了其他人,大家纷纷开始寻找逃生的方法。老年夫妻跑去开窗户,但是窗户全都关得死死的,中年男人取下了车上的逃生锤,用力砸向窗户。
“真的啊。”我伸手指着那辆缓缓开过来的公交车问道,“一辆白色的公交车,你不会看不到吧?”
他是这个公交车上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我马上对眼镜男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刚想站起来叫住他,眼角扫到那个小女孩,腿一软,马上又坐回椅子上。
嗯?我们都诧异地看着年轻女人——她怎么就把大家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行了……”中年男人挥挥手,“我知道我错了,别骂了。”
貔貅道:“这辆车对于我是透明的,我只看到你坐在半空中,但是四周的景象在移动。”
看这几个人慌张的模样,他们之前也没经历过什么灵异事件。虽然我心中也有些发毛,但是与他们相比,我应该是最有经验的一个。
“刚才……那个……小……小……小女孩……”
此时车速虽然已经慢了下来,却依然在匀速行驶,小年轻骂道:“你的驾照不会也是现买的吧?只见眼镜男慌张地叫道:“不,不是,你们来看!”
我简单地告诉他说:“车灯灭了。”
李伯通冲我挥挥手,道:“你去吧,你见到马建民,记得和他说,我还等着他欠我的那顿酒呢。”
“什么都没有啊。”
而且按照之前发生的事情的尿性来看,这次倒霉的人多半是我!
我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扔到投币箱里,走到后车门对面的位置坐下。这地方是我精心考虑过的,坐在最后排虽然可以观察到所有人,但是离门太远,坐在这里,万一一会儿车上的人集体尸变,我还可以从公交车的后门逃生。
小年轻在车门旁找了半天,问:“在哪儿?”
我真想揪着他的胡子把他暴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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