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司马焦眉毛都没动，只看着她，有种师雁不太明白的温柔，“对，我也不能。”

    火焰猛然跳跃起来，像是个张牙舞爪的人，朝着司马焦的方向扑去，小孩子的声音恨恨骂道：“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你的女人死了关我什么事！虽然是我的力量又不是我杀的！是你自己傻你自己算计别人结果不小心把她烧死了就知道怪在我身上！还拿水浸我！你有病啊！脑子进水了！你他妈不痛我还痛呢臭傻逼！”

    禁宫的地面是光滑的黑色，几乎能清晰倒映出人影，师雁赤脚踩在上面，因为步伐急促，脚腕上的两个细圈碰撞，发出轻微的叮叮声。

    师雁被他唬了一跳, 而后挠挠耳朵，“挺好的，就是我不习惯戴脚镯，不能戴手上吗？而且这样的珍贵法宝, 送我的？”感觉是传家宝级别的宝贝，都没有个赠送仪式什么的，直接就给套脚上了。

    两人在禁宫里走了一段，空旷的宫殿里没有任何其他人的痕迹，举目望去，都是支撑穹顶的大柱子和穹顶的各色藻井。

    他带她看完了那朵哭个不停的火焰，领着她在这高塔上转了两圈，两人在最高的云廊上俯视冬城。

    这姿势看不仔细，她翻身坐起来, 踹翻一个抱枕，掂着那脚镯翻来覆去地看。是两个用细链串了的银色细圈, 上面复杂的花纹好像是牡丹, 又好像是芍药, 镂空的内芯还嵌着一抹通透沁人的淡淡碧色。

    师雁：我总是因为跟不上这祖宗的脑回路而感到懵逼，但看他这么开心我觉得还是闭嘴比较妙。

    司马焦不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这怎么样。”

    走过那片寒石路，周围的温度骤降，司马焦推开门，将她放了下来，又改为牵着她的手腕。

    司马焦嗯了声，表情又开始莫测，师雁再次被他抱了起来。她虽然和这位大佬才相处不久，但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已经令她有了深刻认知。

    师雁觉得自己也不能总不说话，只能干巴巴地配合了一句：“毕竟化神期修为，爬个楼梯还是没问题的。”

    “觉得你真的很弱，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弱的人，我随手养的蛇都比你厉害百倍。”

    被抱小闺女一样的姿势抱着，司马焦整个人往上一跃，脚尖点在漂浮的灯笼上，眨眼连上好几层。

    司马焦：“一直被囚在同一个地方，所以我厌恶那些囚禁我的人，一开始就打定主意，等我能离开，就会将他们全都杀了。所以……”

    问世间，谁能降我！

    师雁抬起腿, 动作特别不讲究，她拨弄了一下脚腕上的那个银色脚镯, 觉得这脚镯真的很好看, 就是那种浑身上下写满了‘尊贵’的宝贝。

    她那个疑似假爹的师千缕同志，也没有这样亲密抱过她。这位自称是男朋友的大佬，给人当爹倒是很熟练。

    司马焦话音一转：“所以你也会这么厌恶我吗？”

    楼梯旁有凭空漂浮的灯盏，这些灯盏上都是镂空的花型，要是点亮，估计会把各种花的影子映在地面上，很符合师雁的审美。她看着司马焦毫不客气踩着它们往上跃，目光就放在那些灯上。

    司马焦带她走向那座塔。

    司马焦语气里的笑意忽然就散了，他说：“现在你走这样的楼梯，不会累成那样了。”有些师雁不明白的叹息意味。

    师雁一边想，你这话我没法接，话头给你谈灭了，一边大喊被囚五百年！这不是孙大圣吗！

    能发出童声的火苗被扇的一个瑟缩，它大概用光了所有的胆子，终于恢复理智，缩回去继续嘤嘤嘤哭。

    司马焦：“我把你抓来这里，你不觉得这是囚禁？”

    师雁都不知道他干什么，就突然被他牵着手，往外快步走出去。

    所以她只能露出一个假笑，“你说得对。”

    师雁觉得，要是这种时候说自己愿意留在这里，一部分是怀疑自己身份想搞清楚，其余大部分原因，其实是因为这里待遇好，司马焦能一怒之下把自己从这最高层推下去。

    一觉醒来, 脸上少了一块疤，再一觉醒来, 脚上多了个环。

    司马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司马焦：“……”

    师雁踩上楼梯，跟着他往上走。这楼梯很长很长，走了一节还有一节，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她仰头去看头顶透进来的光，司马焦的背影也一同落在她眼底，长长的漆黑的头发，还有卷起的袍角，又让她有种熟悉的眩晕感。

    任何人？师雁一愣，下意识问：“啊，你也不能？”

    师雁点头哦了声，心想，你家囚禁是这样的啊。

    司马焦穿着黑色的袍子，他走起路来风驰电掣，就是那种‘火花带闪电’的气势，给人感觉仿佛大步子一下子跨出去一米八。师雁被他拉着手腕，几乎是拖着跑，漆黑的地面映出一黑一青两团影子。

    师雁：这人会不会说话？

    不过抱都抱起来了，还是懒得挣扎了。

    师雁表示自己很怀疑，她曾经觉得那个硌人的石子路不能按摩穴位，只能杀人。当然现在她是不会在意这种石子路，以她的修为，就是刀子路也能走得面不改色，一般刀子可扎不破这化神期的身体。

    师雁觉得他好像想和自己谈人生，见他看着自己好像要一个回应，于是措辞了一番说：“看来你很喜欢这塔？”

    她就稍微一走神，司马焦扭头看她。他先是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目光，然后才看到她的赤脚。接着他动作很自然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上了那片嵌着寒气石头的路。

    用科学来解释，应该叫做大脑的二次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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