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走到第一扇门那儿,再往后,她就不下了,只我和神棍下。”
江炼笑着看她:“千姿,你将来老了,一定是个很唠叨的小老太太,儿子孙子都被你烦得堵耳朵,只有你老伴儿喜欢听你说话。”
江炼还以为山胆一出,水精即告消亡,如在湘西对付洞神那样有大动静,转念一想,那次大动静是因为有白水潇,如果只是洞神,山胆制水精的过程,应该是……转瞬即逝,无声无息的?
整个步骤,孟劲松也有耳闻,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们会和千姿一起待在山肠里、等你们的通知。有什么问题吗?”
神棍怔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仍然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再后来,她就被惊醒了,醒时,听到不止一个声音在嚷嚷:“门,那个门,出来了。”
神棍没反应过来:“哈?”
他问神棍:“它怎么……还往上头去?”
所以,还是给孟千姿放了行,她可以进入山肠,帮忙“山鬼叩门”,但她身上另牵系绳,这样,那道绳桥急坠之后,她可以挂吊在山壁上,进而退入山肠,神棍这头结束之后,从下头往上打信号弹——一般信号弹的发射高度在两三百米左右,山鬼用的信号枪要更牛些,而且亮度更大,上头应该可以看得到。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靠近门边的山户忽然咦了一句,拿手指向下方:“那里有亮,又不像信号弹,那是什么?”
是这意思。
末了,实在没可聊的了,江炼才生硬转入正题:“待会,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顺利归顺利,罪可一点也没少受,江炼滚下绳桥,滚落石台上,眼前发虚,脑子发胀:蚩尤方的人大概很喜欢坐跳楼机?从山肠到石台,就不能修个楼梯?
肠口处有大小石块堆叠,这是山鬼上次离开时,为防人畜误入给堵上的,孟劲松安排几个山户将石块移开,一行人打着手电射灯,鱼贯而入。
渐渐的,神棍掌心处的山胆就小了。
孟千姿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棍,你最初看到箱子,说觉得压抑、喘不过气来,太沉重了,就是因为预感到它会让你烂了肚腹吗?”
这下棘手了,冰血管不能再考虑,里头如蛛网乱布,再滑一次,不可能是之前的路径,更何况,再多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再滑了。
神棍跌坐在地,急抬眼时,只看到一道莹亮壤柱,瞬间穿过那洞口,如长势不绝的树,速度奇快,直直向着上方去了。
“那不一样,”孟千姿忧心忡忡,“上次,咱们确实进来了,但咱们没放山胆,所谓‘图穷匕首见’,上次没图穷啊,它也犯不着跟你拼命,这次,是见真章了。”
山肠内其实没时间可看,但孟千姿总像能听到分秒滴答的流逝声,突然间,她就有很多很多话要跟江炼交代,哪怕是曾经交代过的。
下一刻,幽光已映进他眸底,江炼脑子里轰地一炸,一把推开神棍,吼了句:“息壤!”
神棍摇头:“都不是。”
肠道内黑漆漆的,但因为是二次入山肠,大家的心情倒都没那么紧张,有两个山户还小声打趣那个帮忙拎箱的,说他身周笼着七彩晕光,跟身背彩虹似的。
说不清楚,有点怪怪的。
江炼看得一颗心猛跳,一会去看那根下垂的、目光再也追溯不到的山胆线,一会又去看神棍倒覆的掌心,掂量着那山胆还剩多少……
神棍奇道:“小炼炼,你是不是傻?这儿离着漂移地窟,还远呢——上次洞神感应到山胆,也是因为山胆靠近了。就跟枪似的,得在射程内开枪才行啊。”
她和孟劲松他们便待在山肠里等,聊天、检查装备、偶尔也起身走动,有两个山户无聊,在边上画格子,拿石子当棋,就地拉开了杀伐。
江炼轻声说了句:“这么大场面,也是八辈子都见不上一回,人得知足常乐,别得陇望蜀。”
“你如果感觉不对,一定要相信感觉,理智是用来做事的,直觉是拿来救命的,尤其是在危险的地方,一定要相信感觉。做不成就算了,该撤就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取出箱子之后,他双手捧端,又上前一步,站到了断口边沿。
再然后,山核开始慢慢蠕动,能看到一根根山肠,像有生命的软体般慢慢探头、抽展、半空扭曲,有那么一瞬间,孟千姿甚至觉得,这不是什么山肠,就是巨兽,石质的巨兽。
孟千姿看神棍站得颤巍巍那样儿,气都有点喘不上来了,正想吩咐人从旁抓住神棍衣角以防他掉下去,忽然听到山核深处,传来沉闷的声响,如雷滚石折。
又瞎敲打她,孟千姿没好气,想抽手出来,江炼手上一紧,她抽了几次,都没抽出,于是由得他握着了。
孟千姿叩门之后,送走了江炼和神棍,就被孟劲松和一干山户拿预先设好的系绳给牵引了回来,回到那扇门外。
孟千姿赶紧站起身。
怎么靠近啊?江炼往石台上的那个洞口处看了看:“拿绳子绑了送下去,还是扔下去?”
山肠接起之后,一干人重又前行。
所以思来想去,不管是选择放绳还是下九阶,都离不了孟千姿,神棍体内,可能是有那么丁点山鬼血脉,但你让他现学、继而操作这么高深的符术,有点难。
届时,她就可以安排缀绳而下了,又或者,等到绳梯复位,她再带人下九阶也行,那时候,凤翎龙骨早已焚尽,天梯也关了,再登石台,应该不会有风险——大家汇合之后,再一起从“门左寻手”的那条密道出去。
江炼歇过了气,这才撑地坐起,将散落的龙骨拢到一起,边上的神棍也坐起身,先取出箱子,又拆开包裹凤凰翎的气泡膜,凤凰翎不愧是神鸟之羽,原先是被压覆着的,一经拆开,片片翎羽悬浮于半空,很快达成动态的平衡,悠悠流转,环光之外,带淡金色晕环。
孟千姿没再重复发问,她已经转过身,帮江炼锁缚装备了。
江炼步行的时候,大多走在孟千姿身边,陪她说话,有几次,略一分心、步子一慢,也会落到后头去。
据说,龙性极傲,绝不曝尸荒野,龙骨摊放于地,只一炷香的功夫,遇石没于石,遇土没于土。
“天梯就在我和神棍要去的石台那儿,现在有一些迹象,让我们觉得螳螂人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所以,要求千姿尽量远离那一处,直到我和神棍确认没问题。”
“都说按照比率,水鬼被转化成的怪物,有五六个,到底是五个还是六个呢?我们对付了五个,万一有第六个呢?”
江炼斟酌着话该怎么讲,想来想去,还是从那个螳螂人切入比较方便:“你还记得,三江源事件的那份调查资料,那个螳螂人写过一句诅咒千姿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