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过,女孩子要出嫁从夫,要把丈夫伏侍得很满意,这才是好老婆,至于动手揍丈夫,是“母老虎”才会做的事。不过我们兰大小姐是不会把自己和“母老虎”这个词划等号的,她想,江小湖答应娶自己是在挨揍之后,所以自己当时揍的人也就算不上丈夫啦。
她叫起来:“这种鬼地方能住人吗?”
房间里的光线缓缓减弱,慢慢地,慢慢地,灯上的火苗越来越小,似乎要熄灭了……
无论她如何恳求,江小湖始终不肯松口,到最后兰大小姐干脆耍赖:“你是我夫君,就该管我!”
兰大小姐安慰他:“放心,你是我夫君,我不会再打你的。”
那身原本就很破旧的衣裳经过拉扯,显得更加破旧。
“是,”兰大小姐很难为情,轻声恳求,“你去好不好?”
许久。
打夫君的女人是母老虎,记起这个难听的比喻,兰大小姐赶紧收起怒色,变作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他:“人家专程跑来找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如今爹爹早已不要我了,你却非要让我回去,教我怎么和爹爹交代?”
当然,现在他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今后对他好点就行了。
听说当年江家死的那些人全都堆在一个院子里,会不会就是这个院子?血流满地的惨象在脑海中逐渐成形,兰大小姐只觉得浑身发冷,同时也开始心虚,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原本她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现在事实活生生地摆在面前,这房子真有古怪!
兰大小姐惊得倒退两步:“你……你就住这里?”
“不是不是,”江小湖点头不止,“你好得不得了。”
“不怕啦,我有钱,”兰大小姐赶紧从怀里摸出银子,喜笑颜开,“只要你拿它赚了钱,就没人敢再说你没用啦。”
“不行,”江小湖连连摇头,没好气,“你自己睡,做什么要拿我的衣裳铺床?”
“自然睡这里,”江小湖打个呵欠,仰面躺下,双手枕着后脑,懒洋洋地望着她,“跟着我就只好睡稻草,你若是不愿意,可以回去。”
有东西从身上奔过。
“当然是睡觉啊!”委屈。
“可是外头很黑……”
江小湖被她笑得寒毛直竖:“进……进去?”
“一切从简吧。”
“不行。”
满腔欲|火无处发泄,江小湖也恼了,爬起来就往门外走:“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等花轿,我要去拥翠楼了。”
江小湖揉了揉被踢的腿,心里虽然很恼火,却也不敢太得罪了她,只好一脸不高兴地躺到了床上,任她在耳边道歉不止。
仍旧没有回答。
想当初江家多风光,连兰家都比不上呢,不料突然“天降异宝”,得了宝贝本是喜事一件,谁知道这“异宝”反而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呢?看来得到宝贝也未必是好事。
他含糊地应了声,缓缓走过去……
江小湖先是喜悦,接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哭丧着脸:“可我怕还没赚到钱,就被你打死了。”
成天被人骂“没用”,江小湖心里也颇不服气,因此决定在女人面前“有用”一次,于是他挺起胸扬起脸:“对,不要!”
踏上江家门前的台阶,兰大小姐冷着脸,终于松手将满脸苦相的江小湖丢开,借着旁边巷角的灯光,比较了一下二人的身高,然后脚步轻抬,足足再往上移了两级,这才居高临下瞪着他。
兰大小姐壮着胆子,将声音放大了些:“江小湖!”
“什么?”兰大小姐气急,想也不想,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将他踢翻,然后弯腰拎起他的耳朵,“你既要娶我,还敢去那种地方,拿我当什么!”
哭声?脖子上冒起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灯油并不少啊!
“我的衣裳弄脏了,明天怎么出去见人呀。”
惨叫。
兰大小姐认真地点头:“女孩子出嫁从夫,我自然要听你的话,不会打你。”
兰大小姐跳起来,双手拉住衣襟,又惊又怒:“你你你……干什么轻薄我!”
“你再说一遍!”
老鼠!
紧张的神经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掉,兰大小姐终于忍不住,试着用发抖的嗓音呼唤:“江小湖!”
片刻。
“小偷不会来。”
兰大小姐怒,扬起巴掌:“你敢嫌弃我?”
“我们……就睡这里?”大惊失色。
“我不要娶母老虎!”
“因为这里没偷的,从去年起,我就找不到东西可以当了。”
江家闹鬼的事早已传得人人皆知,可兰大小姐偏不信这些,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那些人故意编出来唬人罢了,她只怕黑,如今点着灯,心中也就踏实得很,心想,一定要亲眼看看,明天早上会不会真的睡到野地里去。
兰大小姐也觉得有理,走过去正要脱衣裳,可接着她又迟疑起来。
江小湖点头:“是。”
江小湖想了想,替她出主意:“那……就把你的衣裳脱下来铺上。”
兰大小姐怒:“我哪点不好?”
小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洗去,干干净净,反而显得美了许多,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臂也白白净净的,如同新出的莲藕。
简陋的油灯燃起,借着微弱的灯光,兰大小姐环顾四周,准备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新居,可接下来她就发现这纯粹是多此一举,因为除了那块大木板和稻草铺成的床,整个房间的摆设就只剩下那盏油灯了,灯很旧,旧得连当铺都不会要的那种。
眼看着俊美的脸毁在自己的粉拳之下,变得鼻青脸肿,兰大小姐的怨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有点想笑,她得意地哼了一声,收起拳头,表示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过心里隐隐又有点失望——堂堂兰家大小姐竟然要靠拳头才能嫁出去,而她要嫁的人,只不过是个最没用的穷小子。
“关门做什么。”
江小湖声音颤抖:“我……我的房间。”
兰大小姐惊得跳起来。
兰大小姐柳眉一竖,两手叉腰:“你不肯娶我,莫非以为我配不上你?”
谁叫自己嫁了个没用的人呢!她开始后悔。
“被草划伤脸就不好看了,我可不想娶个丑八怪做老婆,”他一边愁眉苦脸地脱衣裳,一边唉声叹气,“早就知道,别人有老婆是享福,我有了老婆,不只麻烦,连这最后一件衣裳也保不住。”
兰大小姐吓得蜷成一团,大呼:“江小湖!江小湖!”
兰大小姐兴高采烈:“好。”
“你既知道出嫁从夫,就该明白,丈夫要去哪里,女人是不该管的。”
“还有?”
耳畔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我有银子,明天去给你买新衣裳。”
四周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心底的恐惧如潮水般阵阵涌起,兰大小姐顾不得许多,赶紧摸索着躺下,开始后悔把江小湖赶出去了。
江小湖慌忙捂住脸:“喂,不是说不打我吗!”
江小湖奇怪:“怎么了?”
“你肯听我的?”
“你不关门吗?”不放心。
还未等到回答,又有件活物跳到了手上,毛茸茸的,在掌心蠕动着,“吱吱”乱叫。
沉默。
“放心啦,我不会嫌弃你,”兰大小姐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好心地拍拍他的背,拉他起来,“从今天起,我要睡这间房,你去别处睡。”
“啊?”对了,女孩子嫁人了是要跟丈夫睡在一起的,兰大小姐终于想起来,赶紧让出身旁空地,陪着笑安慰他,“我不是故意的啦,来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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