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她送给他的结婚信物是一盆薄荷盆栽，她说，别看它只是一盆普通的盆栽啊，Mint，我可是把自己都送给你了。

    “如果我嫁给你，阁楼上的大书房就是我的了哦？”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那么明显地感觉到，她亲吻他的伤口，仿佛在亲吻世界上最珍贵美好的东西，那般温柔，那般珍重，那般的爱惜。

    婚礼简单朴素，甚至有点冷清，可对朱旧来说，当站在神父面前，听到他与自己坚信肯定地说出那句“我愿意”时，她觉得这是一生中最隆重的时刻了。

    傅云深说：“姨妈，朱旧对我意味着什么，您也比谁都清楚。”

    她在电话里跟奶奶说起婚事时，奶奶虽震惊，却并没有责怪她，只问她开心不开心，听到她肯定的答案，就说，那我祝福你。末了感叹着说，你这丫头啊，还真是你父母亲生的呢！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买一对婚戒，找个那什么教堂，交换一下，就完事儿了！

    他有瞬间的僵，一动也不敢动。

    姜淑静沉默。是的，她比谁都明白，因为她也出生于这种商业世家。若不是她坚持留在国外，选择在大学当老师，并且不依靠家里一分一毫，只怕自己也最终会沦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所以她心里很清楚，就算朱旧再好，姜淑宁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他们去定制婚纱，朱旧本说不要的，白衬衣就好了嘛！她长这么大，还从未穿过裙子。但在这一点上，傅云深却十分坚持，他想看她穿婚纱的样子。既然这是他的心愿，她愿意满足他。

    邻座是一位中年阿姨，见他们亲密的模样，笑说：“你们感情真要好。”

    他说：“她尊重我。”

    “嗯。”

    她抬头，壁炉的火苗映着她因为喝酒而微微发红的脸颊，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嘴唇上亲了亲，然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我冷，抱我。”

    第二天，他们飞去新西兰蜜月，地点是朱旧选的，海德堡的寒冬，正是南半球的夏季，新西兰气候温暖宜人，适合傅云深。还有，她听说新西兰的蒂卡波湖有世界上最美的星空。

    姜淑静说：“委屈她了。”

    她当然知道，他曾对她说过，那个女孩，是他的阳光、空气与水。

    她伸手钩住他脖子，将他的脸拉近自己，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笑嘻嘻地说：“你比星星更好看呀。”

    他忍不住笑起来。

    2003年的平安夜，他们在海德堡的圣灵教堂举行了简单的仪式，Leo一家四口，是唯一出席的亲友。

    他的身体忍不住轻轻战栗，他更紧地拥抱住她，缠绵滚烫的吻落在她每一寸肌肤上……

    他低头，深深深吻她。

    她的声音似带了蛊惑，他像听了无可反抗的命令一般，将她拥抱在怀。

    这两样，他都帮她实现了。

    她大多时候如男孩子般，但她心底有着为数不多的小女生浪漫情怀，比如爱夜空里美丽的焰火，也梦想着有朝一日，与心爱的人，在原野上搭一顶帐篷，并肩坐看夏日夜空里璀璨的星空与银河。

    回海德堡后，等朱旧考完期末，他们便准备回国。

    “小时候，夏天的夜晚，我常常这样躺在奶奶的腿上，我们在屋顶天台上看星星。我奶奶几乎认识所有的星星与星座，是她教会我认北斗七星、天蝎星宿、小熊座……她跟我讲，死去的亲人，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我的父母，是最亮的那两颗。”她笑笑，“所以，我喜欢有星星的夜晚。”

    “云深，姨妈恐怕没有办法回国参加你们的婚礼了。”姜淑静遗憾地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很多时候住在医院里。

    “真的啊，恭喜恭喜！”

    他为她戴上腕表，深深吻她。

    她拨开他的手，熟练地将他的假肢摘掉。

    “如果我嫁给你，你就是我的了哦？”

    姜淑静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开心得落下泪来。

    朱旧，你大概不知道，你才是最美最亮的星辰，将我黑暗孤寂的世界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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