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只因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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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芷昔放下茶盏，吞吞吐吐，“我昨晚就在想，你……如果……”她迟疑许久，像是犹豫不决，思忖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其实我可以——”

    “这花茶名叫浅秀媚，”容玉将冰丝云纹盏推到芷昔面前，“你来尝尝。”

    她话音刚落，只听身后咣当一声，伴随着瓷片破裂的声响。

    她被撞击地支撑不住，伏在被褥之上，手指无力地屈起，又伸展开去。玄襄最后猛烈地撞击几番，突然停住，气息急促，几乎都是不声调的喘息。待气息平稳了些，他将容玉搂在怀里，爱怜地摸着她汗湿的额头：“还好吧？”

    容玉睁开眼，看着他。原来是为这个。她懊丧不已，早知如此就该一直装睡——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举动也不止有她做过：“玄襄，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爱翻旧账，那我也来翻一翻。你我第一晚那回，你一早就走了。可不是出门散步，也不是出门看风景。”

    玄襄轻咳一声，叹气：“照影，她有你师娘撑腰，你就委屈一点罢。”

    玄襄微微一顿，随即回道：“才几年你就要嫌我老？要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还不——”他止住话头，不管床笫间的戏言是如何的，最后的结局却是固定。他是特殊的，总比寻常凡人要活得长多了。这是他强求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你们在吵什么？老远我就听见动静。”玄襄看了看裴照影尴尬的脸，又看了看容玉淡定的神态，只要用指甲想就知道容玉又在欺负人了。裴照影是无命的转世，也是皇族子弟，难得的少年将军，还是逃不过前世被欺凌的命运。

    裴照影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玄襄微微一笑：“这世间品貌无双，又知情知趣，除了我，也再找不出第二人。你我相遇，虽是命中注定，却也是彼此三生有幸。”

    容玉看了他一眼：“你的衣襟上有别的香味，像是佛手柑的味道。”她顿了顿，又道：“我去做饭。”

    容玉立刻也觉察到他的异样，回身过来，轻轻磨蹭着他的身体，撩拨却又不满足。她咬着他的耳垂轻声道：“春宵苦短，你还要浪费在聊天上么？”

    柳维扬嘴角微挑，带起一丝笑：“多保重。容玉，玄襄便交给你了。”

    容玉回首，还朝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念旧，去见未央了。”

    玄襄沉默半晌，道：“你进来小坐一会儿，容玉也在。”

    柳维扬在水气弥漫中抬起眼，微微一笑：“你不会的。”

    裴照影僵硬了片刻，乖乖放下手上的瓷片，复又同情地看了玄襄一眼。他初见容玉，便觉得这世间唯有她才能在容貌上同师父相配，但相处过一阵后，就深切觉得内在心性要比容貌要重要太多。

    玄襄走到容玉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虽说色令智昏，但我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你也见好就收。”

    容玉拿过碗，为他布菜：“嗯……你是挺好的，我很满意。”她抬起眼，眼角生媚，朝他微微一瞟。这样的神态表情由别人来做，未免有些不够端庄，可是由容玉做来，便是琉璃雕像忽然有了生气。

    容玉没理会他，起身相送：“自然是求之不得。”

    忽听身后铮的一声，似抽剑出鞘的声音。裴照影涨红了脸，怒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手！”

    玄襄跟着她走到厨房外：“其实我……”

    “我知道啊，”她举目远望，看着玄襄和裴照影在后面对拆招式，剑光刹刹，极是好看，“我想，还是顺其自然。”

    玄襄扣住她的手腕，逼近过去，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体之下，轻笑一声：“如你所愿。”他挺身进入，复又松开她的手腕，浅浅厮磨，看她在身下辗转，黑发迤逦，却成一道极美的妖娆的景。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芷昔接过，喝了一口，又皱眉：“这么苦。”

    “嗯？怎么这么问？”

    芷昔放下茶杯，惊讶道：“你如何知道我升了仙阶？”

    裴照影期期艾艾道：“师父……这女人她、她，不，师娘她……”

    容玉却已然困了，语声模糊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我都快睡着了。”

    裴照影停住脚步，向着那个白衣的身影作揖行礼：“敢问姑娘，这里可有位姓赵名珩的公子在此隐居？”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容颜如玉，似有仙气：“正是此间。经年之间，时局变迁，唯独公子依然如故。”

    容玉看了他一眼：“他还打碎了我最喜欢的那套杯子，是你年前送给我的。”

    容玉素手煮茶，柳维扬沉默不言，便如从前。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可她也真怕他一直不说话。她想了想，便开口道：“我本以为我会孤独终老。”

    “把碎瓷片留下，你师父还要用。”

    “如果没有玄襄，很有可能就会。这是我的幸运。”

    “没有说反，你想的那句话，不是我有资格说的。”柳维扬转过身，墨似的黑发覆在背上，姿态潇洒扬长而去。

    茶煮开了，香气弥漫，柳维扬端起茶盏浅酌了一口：“我才是那个要孤独终老的人。”他说得那么笃定，眼神却又波澜不惊，似乎只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玄襄自然不会停，却缓缓抚摸着她的脊背，从凹陷的蝴蝶骨一直抚摸到腰，以作抚慰，呢喃道：“再忍一忍，我就快到了……”容玉知他现在正是难忍之时，自然也就暗暗忍耐，柔顺地任他退出，将她转为趴伏的姿势，又从背后进入。

    玄襄舀了水，将碗筷再次冲洗，头也不回：“容玉，我知道你是没有心的，那也无妨，我有。我的心可以给你，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那日我追你下黄泉道，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一句话，可惜你把我要说的话都打断了。”

    待用完晚饭，玄襄去收拾碗筷，她方才站在身后问：“你说你知情知趣，这是何解？”

    “你要是过上我这种日子，肯定没有喜只有忧。”玄襄玩笑道，“她若要说太阳从西边起，我也得昧着心意说是，说不来半个不字。”

    裴照影指着她，攥紧拳头，俊脸涨得通红：“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地位高者，更需谦逊之心，只因已有足够多人敬你畏你。”

    一杯茶饮尽，柳维扬站起身来：“我该走了，你留步，不用相送。”

    “自然不是，只是自己夸自己太说不过去，就谦虚一句，等着你来夸我罢了。”

    玄襄挽着衣袖，闻言稍微一顿，笑道：“我还有很多肉麻话没说给你听。”

    芷昔托着腮：“我还顺道去看了姊姊，他们真是拿肉麻当有趣。于是我就想，这世间唯一对我胃口的就只有你了，就过来了。”她顿了顿，问：“那么你和你家男宠可好？”

    芷昔道：“你家男宠脾气还挺大。”

    容玉哦了一声，问：“那么你是对我很不满了？可我也没有不主持家事啊。”

    容玉微微颤抖，虽然意识仍然清明，可是身体却记得他，根本无法反抗。

    容玉可不待他把话说话，恶人先告状：“他一直对我吼，还很凶。”

    容玉被他逗笑，松开了搂着他腰的手臂，贴着他的手肘，柔美妖娆，吐息如兰：“不过现在我有心的，你知道么？”

    “也许玄襄他会很伤心的。”

    玄襄正好听见这句话，表情古怪：“离枢，你是说反了吧？”

    “是吗，原来你还挺不满的。”忽听背后穿来容玉的声音，“柳公子，我们果然再见了。”那日离别，他说后会有期，她原以为也不会再有相见之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