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还称我为殿下？”

    玄襄却径自往下说：“我不会如同放弃未央一般放弃你。容玉，请你相信我。”

    如果去掉关于贤者生平的记事，便再无有用的内容。

    他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容让她一直寒到了骨子里。她伸出手，触摸到的却是冰凉的镜面，之前不好的预感的终于成真。

    而另一把想来是刻着玄襄的名字。

    那人搂着玄襄的肩，朝着外面的空气无声地笑了。

    她突然一个激灵，邪神信奉成双成对，那些名贵的器具都讲究成双，可是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也不是什么都会刚好都有一对，除非是——对影。他们抬着其中一具青铜鼎进入这个两壁为镜面的走道，便会再生出同样的一具青铜鼎。

    玄襄站在她身边，从她手中接过那剑，脸上无喜无悲：“如果你真是如你所言的那样在意，又为何不会生气？”

    她的身体日渐复原，却满腹心事，只得去玄襄的书房里挑些古籍出来，打发时光。她翻了半日，那些书册大多是她从前便看过的。其实这也正常，她度过的时光那样长，几乎将该有古籍都翻烂了。可她还是不死心，一本本翻过去，也不知道按到了哪个机关，那书架忽然裂成两排，露出里面的暗格来。

    容玉自然还记得那日，虽然有很多事她不上心，但也没不上心到那种程度：“所以，这是璇玑族的规矩，定情用对剑？”

    容玉摇摇头：“不必了。”

    玄襄转过头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那笑意让她一直寒到骨子里：“是挺好。”

    “我在化人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留在璇玑一族，是未央的祖父收留了我。”

    玄襄为她引路，一直走到庭院深处。那一晚，她施法让千万株梅花绽放，引来了醉酒后的蝶衣，那景致太过妖异。而此刻，冷风穿过小径，千万雪白的花瓣凌乱飞舞，才是美不胜收。

    玄襄会带她走过这镶嵌有特殊镜面的过道，必定是已经知道了她苦苦保守者的秘密和假象，他知道她会如巨大的青铜鼎一样，被映照出另一个容玉来，而她却浑然不觉。

    容玉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那幅壁画，可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只是警醒地觉得有不妥当之处。

    她慢慢开始一点点回想之前看到的每一件事物，走的每一步路，还有说的每一句话。青光闪闪的字符在她周身慢慢浮动起来，越转越快。她慢慢将在壁画上看到每一张图，和上面每一个古文字回顾过来。

    如果站在玄襄身边的人是容玉，那此刻被困住的她又是谁？

    这句话是她经常拿来用当做违反天条时候的借口。容玉不再搭话，如果她记得没错，那日她封印玄襄的记忆之前，便对凌华元君说过。

    她又靠近了一些，近到眨眼的时候，睫毛似乎都能扑扇到他脸上。玄襄终于松懈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然后轻轻按着她的形状姣好的颈项，从她的额一直亲吻到耳根，气息变得比平日要急促。

    她功亏一篑。

    容玉抬起眼，他的眼眸如墨，犹如深井，可这回轮到她躲闪。正因明白对方心思深沉，不会轻易动心，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她想过很多种可能的结果，总之绝对不会有眼前这一种：“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所以不必说出来。”

    容玉欣赏她的心性，她同未央相比，心性无疑要坚强得多：“琏钰姑娘。”

    玄襄静静地看着她，波澜不惊：“庭院里的梅花开得正好，你想不想去看看？”

    玄襄转过头，镜面里映出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冷淡却又万种风情，他似笑非笑，语调柔和：“容玉，你在看什么？”

    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容玉脸上不动声色，浅笑兮然：“殿下谬赞。”

    方才有些迷离的神情立刻从他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惯常的冷静表情。玄襄仔细看着她：“怎么突然……”

    另一个容玉。

    容玉叹气道：“未央身故之前，也是唯一跟我走得近些的人了。”虽然未央抱有别样的目的和心思来接近她，可是这一切的源头，还是她一手造成。她原本是不相信宿命的，就算到现在也没有多相信，可未央的确是被命数、被她的谋算推着走的女子。

    他伸手，握住她的指尖，这个动作有些奇怪。容玉毫不避讳地回望着他，生怕放过其中一丝半分的表情变化。她以为她的封印不可能有人能够自行破解，可万事无绝对，玄襄已今非昔比，她也不会自负到目空一切的地步。

    走到半途之刻，却遇上了琏钰。她一身紫衣，低着头侧过身行礼。玄襄目不斜视地从她身前走过，冷淡地道了一句：“免礼。”琏钰依旧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待玄襄走过时才直起身来。她抬起头，定定地看了容玉一眼，语气平平：“仙子。”

    玄襄看了她一阵，答道：“规矩是人定的，不得已之时也不必太过拘泥。”

    只见玄襄眼中的神气越来越冷，忽然他轻笑一声，语声柔和：“容玉，不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只是因为，我并不想欺瞒于你。这把剑是那一日我同未央出宫所铸的，你可能不记得了，不过我倒是记得你调戏无命，调戏得挺开心。”

    玄襄将剑放回原处：“更何况，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那么，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只见玄襄已经走到了走道尽头，只要再迈出一步便离开禁地。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着了轻薄的白衣，长长的黑发一直迤逦到裙边，那人突然伸出手去，拉住了玄襄的衣袖，笑着说了句什么。

    容玉面前的镜像突然归于一片漆黑，她的神识被切断了，还是被她自己——尽管她不想承认，可那的确是她。

    玄襄抬手握住她的肩：“你一定在嘲笑我，为何许诺却又背弃。我也一直不明白，我看着未央过得不开心，却没有出手为她打算。现在我明白了。”

    她翻过剑鞘，只见剑柄上刻着璇玑族的古文字，未央。

    玄襄也看着她，将她的手指凑近唇边，将触未触。

    容玉只得笑了一笑：“好。”

    玄襄点点头：“既然你想，我便带你去。”

    她愣了好一阵，抬手一拂衣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像。镜像中，玄襄手中拿着一本文书在看，而那个容玉则躺在他的膝上，安静得就像入眠了一般。她太了解自己，虽然是闭着眼，她也能准确判断那个人其实只是在装睡。

    容玉试探地问：“不知殿下和未央是如何相识？”

    那个容玉睁开眼，朝他笑了一下，笑得千娇百媚。她抬起手臂，纠纠缠缠地绕着他的颈，曲意迎合。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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