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来美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晃四年就过去了。”
毕业典礼那天,赵一玫再次见到了南山。学校有穿着校徽的真人玩偶在发彩色气球,她排队为姜河领了一个。刚刚转身走上台阶,她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阿May。”
“我知道。”赵一玫恹恹地回答。
他住过的房间,服务员已经打扫过,几乎纤尘不染,就连枕头上也再未留下他的气味。
赵一玫笑笑,眼眶有些温润。南山长她两级,早就毕业了。她知道他会在这天回来,是专程来看她的。
看到了那个本该在一万五千公里之外,和她隔着十三个小时时差的男人。
赵一玫回过头,就看到了穿着学士服的南山。他看起来瘦了一些,晒黑了许多,但看起来还是那么英俊。赵一玫一个没注意,手中的气球松了,慢悠悠地飞上天。南山三两步走上前,轻轻踮起脚抓住气球的绳子,然后递给赵一玫。
她丢下自己手中的高跟鞋,光着脚,拼了命地跑上前去,死死地抱住沈放。
它璀璨夺目,比星空还要美丽,可旷古的钻石,不过是炭。
看似薄情的人,往往最是情深。
沈放,赵一玫想,这只是你漫长而璀璨的人生中平凡的一天,但我可能要依靠它再活好多年。
沈放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他脚边立了一个黑色行李箱。他低下头,划了一根火柴,然后双手聚拢,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那支烟。
许久以后,南山松开赵一玫,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知道自此一别,大概是不会再见面了。
“打住!”姜河眼泪汪汪,“换一首!我要听轻快欢乐的!”
姜河刚刚从超市买了冰激凌回来,看到瘫睡在地上的赵一玫,吓得心脏病差点发作,上前一把夺过她的酒杯:“赵一玫!你疯了!”
这天夜里,繁华散尽,白天的热闹和喧嚣荡然无存,只有图书馆依然灯火通明,总有学子在孜孜不倦地努力着。赵一玫不想开车,三个女孩决定走路回家。
倒是系主任主动找到她:“我看过你的毕业论文,拉丁文方向写得很好,你在语言上的天赋很高,愿意来做我的博士生吗?”
“赵一玫,”沈放用彬彬有礼的语气说,“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放好鞋盒后,赵一玫从凳子上下来,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姜河伸手去拉她。
赵一玫双眼迷离,红着眼眶问她:“姜河,为什么我们要长大呢?”
赵一玫用手指勾住高跟鞋的鞋带,将它们抡起来在空中转,她抬头看着夜空,每一次看见夜空的时候都会想起沈放。
“不,”何惜惜突然停下脚步,她说,“不一定。”
为什么我们要长大呢?
最戏剧性的是赵一玫,她念的是西班牙语,在美国并不好找工作,最初也没有想过要留在美国找工作。她们专业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继续读书,赵一玫只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自认为总不会被饿死。
剑眉斜飞,写尽风流。
赵一玫穿着十二厘米细跟的高跟鞋,终于走不动了,于是她干脆把它脱下来,一手拎着一只,光着脚踩在地上走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恭喜毕业。”他说。
“为什么?”姜河不解地问,“你不是最爱高跟鞋了吗?多么美的一双鞋啊。”
这年夏天,赵一玫提前开始了她的博士生生涯,姜河独自前往波士顿,何惜惜在市区找到一个住处,开始了实习期。赵一玫要见她一面也很难再约到彼此都合适的时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赵一玫问。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赵一玫平静地回答。
赵一玫却不肯起身,坐在地上,愣怔地说:“无论如何,今晚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奇迹。在我最思念他的时候,他跨越一万五千公里和十三个小时的时差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赵一玫想了想,张口就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沈放继续冷笑:“你记得倒是清楚。”
他来了又走,这确实是一个太短暂的梦。
下一秒,赵一玫盖上鞋盒,踩在椅子上面,将它塞进了衣橱的最高处。
赵一玫被吓得不轻,业内顶级教授主动邀请她做RA,就算是为了自己这四年所学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的眼睛果真如这星空一样美。
赵一玫沉默地回了家,还买了一瓶爱尔兰威士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了个精光。
他低下头,认真地把气球系在赵一玫的手腕上。
赵一玫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他先是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轻轻地将手臂放在赵一玫的背上,然后越收越紧,像是寻到此生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她看见了他。
二十二岁的那年夏天,赵一玫从斯坦福大学毕业了。
姜河想了很久,最后轻声回答她:“因为明天,终究会到来。”
赵一玫撒了满满一杯巧克力,多得快要溢出来。不开心的时候,开心的时候,吃甜食都是最简单的方法。
“是啊,”赵一玫笑了笑,“就因为它太美了。”
她微卷的酒红色头发在路灯的照耀下异常美丽,她仰起头,轻声哼着小曲:“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be sure to wear some flowers in your hair.”
沈放和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对,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头星火闪烁,然后赵一玫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依然低沉而性感。他似漫不经心地说:“旧金山的夜晚可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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