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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唯有爱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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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江城北却顿住脚步,突然回过来,看着她,说:“明明。”

    她这样冷静的语气,让庄馨担忧起来,便连忙安慰道:“明明,你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劝劝他。”

    周振南听了周钊平的话一怔,还没说话,就听周钊平继续说:“看你穿得这么正式。”

    “我告诉你,何淼,你这是有病,心理有病。男人,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找女朋友讨老婆都是为了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是为了要找个菩萨摆在那里每天供着的。这个世界,比你有钱、比你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既然都是花心思哄,又何必要看你的脸色。

    周振南听何淼这么一问,整个不由得怔了一下,似乎慢慢地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何淼,才说:“我要和你解除婚约。”

    “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知道你是城北的女朋友,我来看看你,能不能一起喝杯茶?”周钊平将姿态放得很低,目中都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之情。因为年事已高且又在病中,周钊平看上去显得十分苍老,清瘦的脸上都是时间的沟壑。但在举手投足的细节中,依然可以看到他年轻时的风采。

    过了一会儿,赵明明终于说:“周先生,我要走了。”

    “可是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人生起落,可倚靠的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双手,一点血脉,一个亲爱的人和二三知己而已。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份情意,才能在这汲汲营营的生涯里坦然活下去。

    陈峰见他这样,也觉得伤感起来,心中仿佛有无限的感慨,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我以为我要等你个十几二十分钟,想不到你竟然先到了。”

    “我知道城北,是因为他跟我抢一桩生意。我对于一个初出茅庐却敢跟我叫板的年轻人很好奇,便让人去查了查他的一些资料,才知道,原来他是我的儿子。

    周振南见江城北和赵明明如此,心中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触。说:“赵明明去求何淼,希望她能对你网开一面。”

    很平常的路边咖啡馆,十几二十平方米的面积,摆着几张原木色的桌子。因为是上午,没有客人,服务员正在打理吧台,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个机灵的小伙子连忙迎了上来,说着“欢迎光临”。

    江城北听赵明明提起自己的母亲,在电话那端也静了下来,略隔了一会儿,才说:“妈妈会赞同的,相比功成名就,扬眉吐气,她一定更希望我幸福,而我,跟你在一起就很幸福。”

    赵明明点了点头,说:“还好。”

    “这几家媒体都是一线媒体,有他们几家的报道分量足矣。商业运作不是小明星炒作,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什么生意要都在闪光灯下做,那还有几桩生意能做成。”

    “我说我要和你解除婚约。本来嘛,大家各取所需,今天大家各自的目的都已达到,这婚约也就可以解除了。”

    何淼被周振南吼得怔在那里,抬头见他满脸都是厌恶,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难过,禁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

    “赵明明是个什么东西,江城北竟然为了她用水泼我。”她说着看向周振南,道,“我是真的喜欢江城北的,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喜欢。我留意过他很多的事情,一直等一个机会接近他。我处心积虑了很久,直到他宣布要收购东方实业,我就知道机会终于来了。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爸爸的,只要他来找我的爸爸,我和他就会**不离十。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吗,周振南。”

    何淼没想到江城北这样不卑不亢,对着自己的冷嘲热讽既不气短也不让步,反而显得她锋芒毕露,了无意趣,这样铩羽,何淼心里的烦躁终于再也忍不住表露了出来。说:“江城北,就算你嘴皮子耍得再顺溜也没有用,你已经输定了。”何淼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面上笑容一展,看着江城北,道,“我还有个有趣的事情说给你听。昨天,赵明明来找我的事你知道了吧。她为了你还真豁得出去,在我面前说跪还真就跪了。”

    听赵明明这么说,周振南心里百味杂陈,想起初见赵明明时的情形来。那个时候,她谨慎而小心,跟在江城北和陈峰的身后亦步亦趋,却又禁不住好奇,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拍卖场到处乱看。

    赵明明抬头看了一眼周振南脸上又气又急的表情,笑了一下,才说:“我找何淼碰碰运气。”

    “也就一般般吧。”

    “滚。”赵明明笑着轻斥了一声。

    毫无征兆的变化让江城北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会议室离开。周振南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长出了口气,原本沉甸甸的心也好似轻松了下来。他从办公室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来,满满斟了一杯,举起来一口喝干了。

    听了庄馨的话,赵明**里一个突,心中的失望好似到了极处,反而原本“怦怦”的好似擂鼓的心跳平静了下来,只是觉得说不出的茫然。像在大海中遇上风暴漂流的船只,失去了立在岸头最后一点闪烁的光芒,只剩下滔天的海浪和狂风,和没有尽头的黑暗。

    楼道里可能保洁刚扫过地,夹杂着一股灰尘的呛人气息,让人无法呼吸。

    咖啡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吧台边不时传来服务员磨咖啡豆的声音。轰轰的声音短促而激烈,在这静谧之中好似震得桌子都摇晃起来了一般。

    不一会儿,周振南的手机就响了,接通了,就听到赵明明的声音:“我还OK,昨天谢谢你。”

    这个世界有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千回百转,求之不得,生离死别,至死不渝。有的人会说是时间的阴错阳差,有的人会说是命定的因缘际会。而有的,却无话可说,只能在垂垂老矣、生命走向终点的时候,独自回味,独自悔恨。

    周振南从医院出来,只觉得百感交集,三十几年的人生仿佛从来没有如此过。万千事由一一从他的心中划过,好似一团乱麻,没有头绪,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他忽然觉得难过,在自己的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助手打来电话,他才边接了电话边发动了汽车离去。

    江城北和周振南都无法预测命运会将他们推往何方,但是,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就像所有的恩怨,都会有一个了断一样。

    北京深秋的夜空仿如藏蓝色的丝绒,浅浅的云层幻化出各种的形状,寥寥而细碎的星子散在夜空中,像孩童明亮的眼睛。这里位置偏僻,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没有其他的人。路旁种着一种不知道名字的树,高而直。

    上午的时候,赵明明从小区出来准备去超市买些生活用品。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忙成了一团。家里面更是弹尽粮绝,连牙膏、洗发水这些必需的生活用品也见了底。赵明明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购物单子,心里盘算着有没有忘了买的东西,突然听到有人唤她。

    “可以可以,你是想走过去,还是坐车?”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小彤怀孕。”那些早已尘封的往事,遥远得恍如隔世的记忆慢慢从周钊平的心中涌起。

    江城北刚挂断电话,陈峰便敲门进来了,递过一沓厚厚的文件,说:“东方实业那边递过来的合同,需要商榷的地方我已经标记了,这份合同事关重大,你再审一遍吧。”

    也许是因为胜券在握,这次何淼看起来从容许多,并不着急,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只有眼神凌厉。红杉木的茶桌上还放着几样佐茶的糕点,一味味做得十分精细可爱,好看得让人不忍下口。

    “听说东方实业那边请了猎头来游说你跳槽?”

    亲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他存在的时候你并不会觉得生活有什么不同,可是一旦他要离去,却好似有人突然砍去你的手脚,让你伤筋动骨,再也没有办法正常地生活,从此以后,食不能下咽,寝不能安寐。

    江城北写了一个数目给周振南,周振南接过看了一下,露出笑来,说:“其实,你可以再开高一点。”

    周振南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怎样复杂的一种感触。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告诉江城北父亲的身体状况和心愿,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对,相比之下,你可真是个抠门的老板。”

    命运仿如一双翻云覆雨的手,让他们在人生的恩怨中跌跌撞撞,不论对错,渐行渐远。忽然地,周振南觉得累,仿佛筋疲力尽,只想抛开这所有的一切,倒头大睡。

    江城北看了看他,才说:“幸或者不幸已经不重要,你是周振南,就注定只能过一种生活。就像你只能做你爸爸的儿子,而我,只能做我母亲的儿子。”

    江城北听赵明明这样说,轻声哼了一下,都是不屑,说:“他跟你说了什么?后悔,企求原谅,还是博取同情?”

    “别人眼里的江城北也许有无限的荣光,只有我知道,他有多难。”

    最后,赵明明终于还是去找了何淼。在江城北第一次见到何淼的那间茶室。

    “这里就已经很好了。”周钊平说着看向赵明明,说,“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懂得在哪里吃饭,吃什么饭其实完全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吃饭。今天能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是谁?”

    周钊平说着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窗外,他的眼睛看向遥远的远方,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进去。初升的太阳照在他的脸上,照出他脸上褐色的老年斑,照着他灰白的鬓角,也照着他脸上苍茫的神色。

    “好,你开个价。不过我现在答复不了你,需要董事会开会讨论一下。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你开出的价钱不是十分离谱,我会让董事会顺利通过。”

    江城北听了何淼的话一怔,他只以为赵明明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却没想到连尊严也拱手送上了。他看着何淼得意扬扬的样子气得握紧了双手,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来了怎么不上去?等很久了吗?”

    他回到公司,虽然他们已经大获全胜,但毕竟事关重大,其他的高层早已等候在那里,正襟危坐,等着他的指示。周振南倒是十分轻松,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说:“这宗收购案,大家都辛苦了,等一会儿签了合同,一定好好谢谢大家。以后两个公司的整合过渡,能否顺利经营达到预期目标就要仰仗大家了。”

    赵明明握着电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妈妈,一定很难为你。”

    “我可怜?”何淼听了周振南的话一怔,但很快便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周振南问,“我有什么可怜的?”

    何淼没料到他会说这个,人也不禁一呆,说:“你说什么?你要说什么?”

    周钊平听他这样说,轻轻“哦”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周振南看了看周钊平,想了想,终于还是说:“爸,我今天要和江城北签合约,东方实业全面收购泰悦集团。”

    江城北接过文件,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拿过来略翻了翻,便提笔在自己签名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铁划钢钩,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的拖沓和犹疑。

    赵明明听见他唤自己,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住江城北,问:“怎么啦,城北?”她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只能看得见他,仿佛他就是她的全部,小小的瞳仁里都是浓浓的情意。

    “见一见我?”江城北低声重复了一遍周振南的话,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喃喃自语,可是语气里都是嘲讽与鄙夷。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周振南,问,“他凭什么?我为什么要见他?就因为这是他的愿望,所以我就要去见他吗?

    “我去洗个澡吧。”赵明明站起来,看着江城北,笑着道。

    宽阔的马路两边种着一种树,叶子金黄,一枝连着一枝,一簇拥着一簇,仿如祥云一般。这是这个城市最美丽的时节,真正的秋风更比春风好。

    起初的时候,也许会因为一个人身上的光辉而心生仰慕,带着些许的崇拜。但是爱一个人爱到极致就会有这样的感受,无论这个人多么的无所不能,还是会觉得放心不下,觉得需要处处关心照顾,需要体谅,只恨不能帮他扫平所有的障碍。

    可是人还没坐下,何淼却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问:“周振南,为什么要功亏一篑?”大概是因为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失望,又因为心中的不甘,何淼整个人仿佛歇斯底里一般,原本精心修饰过的妆容此时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血色的唇,张合之间,凌厉至极。

    “其实我并不是舍不得公司,只是觉得有愧泰悦的这些员工,对他们来说,我不是一个好CEO。”

    可是也就是这个人,遗弃了爱人和儿子。在他的事业攀上顶峰之时,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却死于贫困和绝望。

    何淼听到赵明明唤她,露出笑来,眼波一瞥,十分倨傲,示意赵明明继续说下去。

    “是他来见的我。”

    人生起落,可倚靠的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双手,一个亲爱的人和二三知己而已。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份情意,才能在这汲汲营营的生涯里坦然活下去。

    赵明明的头靠着江城北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最后的一点委屈也烟消云散,说:“其实我也没有想过何淼真的能放手,只是想让她出口气,也许她会留几分情面。”

    “都不是,是另外一个人。”

    江城北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转身便向球场外走。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走到周振南的面前,说:“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虽然也不怎么喜欢你,但是,你覆灭了我心中养尊处优大少爷的草包纨绔形象。”

    很快就到了签约的日子。那天的天气极好,虽然已是晚秋的时节,可是路旁花坛的花儿,还在争相地绽放出这一季最后的光彩。金色的小**,火红的大丽花,挤挤簇簇地堆在枝头,满目的灿烂缤纷。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一身衣服就让您发现了究竟。”

    “赵小姐。”

    “你说你要是没有了钱,没有了这个有钱的爸爸,你又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呢?”

    何淼一腔怒气正无从发泄,双眼一瞪服务员,吼道:“滚开。”说着,伸手将怔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服务员推到一侧,气冲冲地离开了。

    因为担心随时会有紧急状况,医生护士都是严阵以待,生怕会出什么纰漏。张大夫见周振南来了,就要陪周振南去病房,却被周振南摆手制止了,说:“张大夫,对于我爸爸的病情,我知道您和您的助手都已经尽了全力,我个人向你们表示深深的感谢。”周振南说着郑重地向张大夫低头致谢。

    几个高管一见何淼闯了进来,连忙都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只剩下周振南和何淼两个人。周振很不以为意地看了何淼一眼,只见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职业装,梳着利落的发型,用大红色的口红点缀一身的素淡,装扮得倒是无可挑剔,可是周振南太过于了解她,只说:“不懂就别掺和。

    “还有你,赵明明,你以为攀上了江城北就飞上了枝头。我偏要让你愿望落空,让江城北做不了有钱人,看你能跟他撑多久。”

    何淼被江城北气得一怔,眼睛一瞪,正要发作,但很快却露出笑来,说:“江城北,你给我点意见,我拿到泰悦公司的管理权后该如何管理泰悦好呢?”何淼说着,看着江城北眼珠转了转,接着道,“要不,我请你来当泰悦的总经理,继续管理泰悦公司如何。毕竟是老东家,熟门熟路。或者……”说到这里,何淼停了下来,盯住江城北,说,“或者,你求求我,也许我会放过泰悦也说不定。”何淼说完目不转睛地盯住江城北,看他的反应。

    赵明明看了周振南一眼,点了点头。周振南扶着赵明明到了车上,抽出纸巾替她擦拭头上残余的茶叶,说:“赵明明,你怎么这么笨?”

    “反正我已经输了,不如爽快一点,把股票都卖给你,也不用大费周章卖给别人,让那些人再卖给你,中间再赚一笔。不如你把钱都给我,大家都不费这个事。”江城北说得坦荡磊落,看着周振南亦没有半分气短,丝毫没有失败的狼狈。

    周钊平听赵明明这么一说,十分高兴,目中都是欣喜的光芒,忙道:“不用太久,跟你说说话就可以。”

    何淼听了赵明明的话,看住赵明明,赵明明亦看住她,两个人也不知道就这样对视了多久。突然,何淼将自己手里的茶翻手从赵明明的头上淋了下去。

    灯光下,他的脸上都是凄恻,都是不甘,仿佛万般无奈,让看着的人都觉得悲伤。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我如果那么轻易就原谅他,那我妈妈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吃的苦算什么?”

    周钊平听到这句话,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哗啦”一下就洒了出来,泼出来的水沿着桌面一路流到桌沿,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周钊平脸上的神色一怔,痛楚万分的神情瞬间爬满了他的脸庞。

    “那你就别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淼的话尖酸而刻薄,眼神好似淬了毒,刀片一样盯在赵明明的身上,闪着幽冷的寒芒。赵明明只能站在那里,任由何淼对自己发泄她心中熊熊的怒气。

    看着如今坐在自己面前已经白发苍苍,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的周钊平。赵明明不禁觉得百感交集,心中无数的滋味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味道。

    “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早点明白。生活不是较劲,而是和解,和自己,和敌人,和生活本身和解。”

    何建辉说完低声哄着何淼:“来,淼淼,我们回家,晚上爸爸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蛋炒饭,爸爸给你炒。”他的眉目之间没有任何的不耐,哄着这样大的孩子只像哄小孩一样,仿佛何淼真的只是一个咿咿呀呀学语的婴儿。

    “好。”江城北接过合同翻了翻,厚厚一叠齐整的A4纸,用手顺溜下去,发出噗噗的声音,弧线一般划过,像正在扇动的扇子。气流形成的微风吹在江城北的脸上,吹得他额前的发丝竖了起来。

    赵明明仍旧看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说:“我今天见了一个人。”

    何淼见周振南这样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又想起刚刚江城北的样子,心里的怒气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她伸手拿起面前的杯子就向周振南扔了过去,她扔得又快又急,幸好周振南反应得快,躲闪开了。可是何淼还不甘心,又拿起一个向周振南扔去,还用脚踢翻了一旁空着的椅子。

    这个张大夫虽然早已见惯了场面上的人,可是见周振南这样郑重其事,心里还是被深深震撼了一下,说:“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周先生不用客气。”

    “算了,我对自己的认识比较清醒,最多就是个诸葛亮,掌不了这帅印。再说我可不想坐你那个千人盯万人防的位置,想干点啥都不方便。”

    周振南只觉得累,不想与她做太多纠缠,但因为是自己单方面反悔,又有些歉然。说:“何淼,对不起。这次是我个人突然的决定,违背了之前我们之间的协议,我向你道歉,因此造成的何氏的损失由我负责补偿。”

    周振南走过来和他微笑握手,现场所有的闪光灯唰唰在他们的身上闪烁。每个记者都目不转睛地捕捉着任何一个细节,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漏掉什么信息一样。

    赵明明见江城北神态这样激动,心里不禁想,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可见只要是人,都逃不出爱恨嗔痴。

    赵明明搂住江城北的腰,轻轻地说:“城北,我相信你。”

    “谢谢。”江城北说着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振南直接说道,“我手上泰悦的股份,你出多少钱?”

    忽然,周振南觉得说不出的倦怠,仿佛自己一直为之奋斗了很久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就两三百米的距离,走过去就可以了。”

    年长的老人点了点头,微笑着道:“这样冒昧打搅你,实在是对不起。”

    赵明明却站在那里不肯走。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夜风吹得衣服的下摆翻飞,发出簌簌的声音。

    太多遥远而未知的往事,夹杂着这么多的爱恨、情仇、利益、身家,像一幕冗长而悲凉的戏剧。赵明明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周钊平。

    “何小姐,要怎么样你才可以放过城北?”

    周振南说着开门离开了,留下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何淼。

    “哦。”赵明明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波澜,像是应着什么平常不过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周振南,作为朋友,真心祝贺你笑到了最后。”

    “我告诉你,赵明明,想让我放过江城北,门儿都没有。我不但不会放过他,还会对他赶尽杀绝,现在整垮的是他的泰悦,以后,不论江城北做什么生意,我都会跟他争,跟他抢,逼得他无路可走,这辈子也别想东山再起。

    “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一年之内不允许裁员,不允许降薪,不允许随意更改公司福利,不允许调换中层领导人员,能做的你都做了。”

    “好。”周振南听他这样说,也不再啰唆,道,“一旦敲定,我会立刻告知你结果。”

    周振南没料到江城北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禁不住惊讶地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儿,才说:“谢谢。”

    周钊平好似出着神,听到周振南的声音才回过头来,笑着看着他,说:“今天有重要的事?”

    她说得咬牙切齿,越说心中越是不甘,本来俊俏的脸也好似扭曲变了形一般,眉目之间都是无尽的恨意。她略停了一下,又接着道:“江城北既然愿意为了她连公司都不要了,那我就成全他。等他没有了公司,没有了钱,欠了还不完的债,我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得意,看他要把赵明明这个女人怎么样。”

    江城北听她这样说,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停住转头看向赵明明,问:“你去见他了?”

    江城北却摇了摇头,说:“不用,我是卖股份,不是敲竹杠。”

    周振南看着何淼,看着她因为憎恨而变形的脸,摇了摇头,才说:“何淼,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怜吗?”

    周振南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离开了,只留下何淼一个人站在那里。看周振南离去,何淼的烦闷好似到了极致,挥手便将桌上的杯碗盆碟扫在了地上,一时之间,筷子、杯子、盆子叮叮当当碎了一地。可是何淼好似还不解气,又将一旁的椅子也打翻在地,直到没有了力气才停了下来。

    周振南听他这样说,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他今天穿一套藏蓝色的西服,里面搭一件浅到极致的藕荷色衬衫,配同色系的领带,整个人真是显得玉树临风,面若冠玉,比画报上的男模特还要赏心悦目。

    茶很快送上来,待服务员离去,周钊平才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不是把生意做得有多大,而是有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如果我是江城北,我也会选赵明明,不选你这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

    “我没有为谁当说客,我只是希望你将来不要觉得遗憾。”

    周振南说着犹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江城北,我爸爸想见见你。”

    这样寻常的动作,竟让周钊平露出无限欢欣的神情来,对着赵明明一连声地说着“好好好”。

    他提着笔,人却出起了神,像是在想着什么。他的眉峰微蹙,神情十分严肃,侧脸十分英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和江城北十分相像,连神态亦是。

    何淼听了他的话本来十分生气,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刚垮下来的脸很快又露出了笑,说:“周振南,赢了你一直想赢的人,你不但不高兴,怎么好像还很生气似的?

    赵明明说着,便迈开步子向前走,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周钊平。只见他尽力地跟着赵明明的步子,可是脚下的速度仍旧很缓慢,见赵明明回头看他,便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向前走,自己能跟得上。

    周振南离开办公室,避开众人,来到公司的楼道间,大家基本都走电梯,这里没有其他的人,狭小的空间亦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那扇被推开的门,因为用力过猛,还在那里来来回回地扇动着。周振南拿出一根烟来,因为周钊平生病,他已经戒了。这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找出一根烟来,他拢着火苗,如朝阳一般颜色的光芒从他的手指缝隙中露出来,薄薄的一点光。周振南用力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青烟来。只觉得心里百感交集,又觉得难过,仿佛有说不出的惆怅。

    “你倒是了解我。”

    赵明明听他这样问,抬头看了看江城北,俊朗的面庞都是关切的神情。他有极好看的眉目,眼波流转,仿佛真的有光。赵明明凝视了他良久,伸手抚过他好看的脸,才慢慢露出笑来,摇了摇头,说:“没事。”

    何建辉一面拍着何淼的肩一面对周振南说:“振南,对不起。淼淼让我惯坏了,你不要介意。”

    赵明明听他这样说,终于忍不住道:“可是这两个儿子却要自相残杀。”

    周振南话没说完,何淼就推门进来,说:“周振南,你的公关部怎么安排的,这么重要的签约仪式,怎么就来了这么几家媒体?”

    周振南边说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对何淼说:“我想你现在大概没有心思跟我一起吃饭了,我就先走了。另外收购的事情,都在按计划进行中,马上就会有分晓了,你少安毋躁。我建议你不如花点心思想想收购后你怎么才能打理好泰悦。你爸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你这么大的玩具,你也要玩得转才行。”

    赵明明摇了摇头,心中越发困惑起来,问:“您认识我吗?”

    热热的茶水还带着一点烫人的温度,已经泡开的茶叶淋了赵明明一头,茶水从头顶滴下来,模糊了赵明明的双眼,还有一些水珠从赵明明的脸庞两侧淅淅沥沥滴落下来。

    会场里一片寂静,就等着周振南的签字,可是他却只是坐在那里,不动。何淼沉不住气,走上前去轻轻地推了推他,提醒他快点签字,可他却置若罔闻,仍出着神。连一旁的江城北也觉得奇怪起来了,扭过头来看他。

    “没有,我很好。就是突然想起了你的妈妈,不知道她是不是赞同你今日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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