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这个工厂也是，因为平时主要回收废弃的弹药，属保密单位，前后都不见人烟。这里的工人们也都淳朴，好些都是父子、父女，两代人都干这行，民间的“拆弹专家”。路炎晨闲下来时候，还经常会被他们请去，大家一起研究那些废弃弹药。

    “又干什么去？”她刚培养点情绪。

    青山，月色，他莫名就想到了那句“青山有幸埋忠骨”，总有不好的预感。上次，还是老队长被害得时候。

    十分钟后。

    路炎晨瞪了秦明宇一眼：“穿衣服去，拿上工具，快点儿。”

    果然不是好事。

    路炎晨借着上网查资料的空档，搜了搜妊娠期的甲状腺问题，又顺便看看其它并发的妊娠期病症。烟一根接一根，都不带断的，生生将秦明宇呛醒了。照理说秦明宇也是结婚过的人，还当了爹，可从没到路炎晨对归晓的这个程度上，他是相亲认识的过去老婆，就觉得结婚是生娃过日子，每个人的人生必经路，爱不爱的，最后还不是柴米油盐小摩擦里磨成了亲情？老一辈、同一辈的都是这种论调。

    跑上来的人气喘吁吁的：“有人闯禁区了。”

    可在路炎晨和他老婆身上，似乎这就成了悖论。

    上头领导本来就用了他一个大人情从二连浩特调来人支援，看人家报告上直接标明“老婆生产”，权衡下还是批了。

    路炎晨听着，想找几句安慰她的话来，可又怕她更关注在这个点上，于是什么都没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从腰里摸出一把刀来想给她削凤梨吃，转念一想这东西沾过生人的血不合适，又收了刀，去楼下要了刀弄好了一盘子上来。

    “嗯？”

    那封信的内容，她以为自己会一字不落得背下来。可还是高估了自己，到现在记得的，也就模模糊糊几句，大意是，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说的——

    还有半个月要预产期时，他和归晓通电话频繁了一些。

    电话里的人静了会儿说：“太生气。”

    “有事，先挂了。”他直觉要出事。

    ……

    爱情，还是最初的样子。

    “你什么态度？”那人咬牙切齿往出摸手机，“给我站着，别躲，我把你这种人发网上去！”路炎晨劈手把他手机夺了，丢去给身后的人：“军事基地，拍摄就按间谍罪处理。”

    “二十万我出了，还给你，”他瞥身后，“拿防爆服来，给这男的套上。来，你和我们去救你朋友。”

    “到！”

    甜言蜜语不见踪迹，还把她撒娇的话丢回来提醒提醒她：吵架可以，不能分手。

    车刹在土路边，刺眼的灯光晃过前方，几个临时照明灯围在一块草皮上。路炎晨打开车门下去，正听见那个挺年轻的男人在义愤填膺地指责穿着制服的警察：“我们都是纳税人，你们就要保障我们的安全？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守着，就拉这么简单的铁丝？挂个牌子？”显然这年轻人已经混交蛮缠了很久，警察们都不太愉快了，包括一旁穿着军装也刚到的秦明宇，也被这年轻男人吵得头疼，一个劲投诉这些警察接了110来的慢，来了又不行动，就在这儿等着。

    归晓被自己这么一说又想起小时候，怀孕了，人就矫情，有事没事总想。等路炎晨端水回来，把她一双脚丫放进热水里了，她伸手，摸他寸头：“捏捏脚。”

    两人分散，路炎晨带着四个人，向东北而去。

    “早没了，怎么了？”路炎晨判断着，归晓一定想提那件事。

    “恋脚狂……”归晓用脚踢他。

    没营养的对话，万年不变。

    路炎晨在的这个地方是边境，近两千公里的国境线上，都是人迹罕至的地区。

    路炎晨抬了眼皮，半笑不笑地打量她。可手下已经照办了，捏得还挺舒服。

    一直怕在他面前用擦鼻子太难看，拼命忍着，趁他不注意摸出纸巾迅速擦干净，未料早被察觉。他笑，在苦情歌的旋律里，特不和谐。

    给她整理行李，发现了几瓶药，归晓一个个献宝似的给他解释，她贫血，这是补血的，还有维生素。还有一个她没具体讲解，含含糊糊的，犹豫半晌才说：“我自从怀孕就甲状腺减退……只能吃这个往上补。我问医生会有什么麻烦，他说有小概率影响宝宝智力，还有一定概率宝宝也会遗传甲减。很小概率，你别怕，我吃着药呢。”

    路炎晨手撑岩石边，跃下三四米，落地就往下跑：“有人去了吗？”

    “路晨？”

    说完，他一米八几的身躯转过来，直视那个男人：“你从工作到现在交多少税？十万有吗？”“……十多万，”那男人被他唬过一句，有经验了，知道路炎晨最凶，也就装着硬气，“不到二十万。”

    “给他套上！”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路晨从三点遛狗遛到六点多，就怕错过那个能给她带信的小男生。那封信被蹂躏到晚上也没拆，她回家传呼他，等回了电话，他说起三点遛狗的事。

    “没事，秦明宇喝多了。”路炎晨这谎话扯得，都不从脑子里打弯。

    路炎晨也懒得再理这人，对秦明宇说：“照我们刚说的办，你带一队，我带一队——”

    “教育是他爹妈的事，”路炎晨无情无绪地说，“走了。”

    看看，这就是路晨的情书水平。

    而这些专家里，最有实战经验的就是路炎晨和秦明宇几个。

    “这么晚……有什么事啊？”这都十一点多了。

    “想。”路炎晨应着，又出门了。

    是夜。

    她闷了会儿：“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两人换装，兵分两路，进入了禁区。

    电话里，路炎晨几次三番想和她讨论那些妊娠问题，都被归晓略过去，她就是一个劲儿的在电话里笑，给他八卦，秦明宇和自己同事是怎么隔空处对象的……“我和你说啊，特逗，段柔前两天才和我说，他们那天见面时候，段柔就觉得印象还不错。就问秦明宇，我觉得我们可以相处试试，你同意吗？她就和我说，眼看着秦明宇的脸啊就涨红了，大姑娘一样……”

    ……没猜错，就是那件事。

    断了线。

    “警察也不懂，你和他们一样，别怕，有我带着，”路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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