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拖慢一日，危险就多存在一日。

    路炎晨掰开半个馒头，两口吃下去。

    这回，那头的男人是真被逗笑了。整日阴霾被强行扒开一道缝，透过来的光，落在了心坎上。

    他一看就笑了，这个离开家前，归晓经常看。

    路炎晨从食堂打了份土豆焖豆角，两个馒头回了房，路上被人叫住喊去了办公室。

    “嗯。”

    留了五分钟在这里逛逛，给她买小礼物。

    “帅吗？”

    俩领导对视，没太明白，这位平时除了有对外电话需求，连调休都不要的人，这究竟是家里发生什么大事了要回去？

    里边坐了两个领导，都是部队里出来的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一人一饭盒在吃饭，见路炎晨进来，其中一个用下巴指了指椅子：“边吃边说。”

    沈老披着外衣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回来：“小路啊，你多睡会儿，前面雷区挖出来了不得的东西，我去看看。”

    归晓忍不住咬着唇笑，一笑就不停，话音都有着欢喜雀跃：“好好，我做好准备，所有证件都背在身上。你一回飞机落地，咱们就直冲民政局。人家是五点下班，你回来可别误了点儿。”

    这里可不比基地的条件，路炎晨合计着自己应该没条件每天和归晓联系，于是在路上就和归晓说好了。她要定期发过来邮件，他有条件时会统一看，而她要随时保持一只手机畅通，他一空下来就找机会和她通话。

    原本计划是秋天时结束所有工作，这么一合并，怕是要折腾到明年了。三言两语说完情况，其中一个脾气急些的领导将没吃完的盒饭往玻璃茶几上一搁，原地转了两圈：“这么着，还是调人吧，多申请点儿专家来。”

    “和在北京时候一样。”

    因为楼里排水管道出了问题，路炎晨在厂房的洗澡间冲了个凉出来，还拿毛巾擦着头发呢，早上把沈老急带出去的人回来，一额头的汗。见着路炎晨就大跨步跑过来，喘了口气，低声说：“人没了。”

    他找了家面馆，在角落里从小黑袋子里倒了手机和卡出来，组装上。

    嗯，他当然知道，这两位就在等这句话。

    关于这个议题，从小归晓就喜欢和他讨论，似乎，她格外热衷于强调爱上了他那张脸。这是两人之间的小乐趣，当然，路炎晨也问过她，难道除了一张脸还能入眼，就没别的优点了？她的回答是：长得好看的人本身就占便宜，她初见他就打了一百分，没想到，越接触越能加分，样样好，最后自然是，百分之两百地爱他。

    键入归晓的号码，发了个简短的消息过去：空了回电。路晨。

    归晓看到短信时，是半小时后，还是秦小楠把手机给她拿来的。

    路炎晨定了一定神，沉默着手往脸上一抹，甩掉余下的水珠子。

    “又不能吃药，也不想多跑医院，万一被传染上别的病呢？我多喝点儿热水就好了，”归晓手肘压在窗台上，“路晨？”

    “短袖有图案吗？”

    “头发现在有多长了？”

    ……

    路炎晨早就打了报告要去市区，此时没什么心情，但不能不去，都两星期没和归晓通电话了。于是跳上车，开了两个多小时进了小城，司机将路炎晨放到商业街街尾。人流很大的地方，年轻人特别多，路炎晨觉得这个时间点看到这么多学生有些反常，看了一眼腕表，周六。难怪。

    大家住在工厂宿舍里，一个三层宿舍楼。

    短暂的安静里，他在思考，另外两个在看着他。

    “什么叫还可以，”归晓话音里夹带着小得意，“我可没见过比你帅的。”

    翌日天没亮，有人敲门。

    另一个戴眼镜的笑了：“全国又不是只有我们这儿有任务，你哪弄那么多专家啊？”

    后来他到现场，沈老的遗体已经被送走了。

    还真挺听话的，尽量让自己吃面出了一点声响，就是背景音太强大，都遮住了。有人交谈，有女孩子在笑，还有人在教育孩子，尘世万象，如临眼前。

    “小路，你有什么好建议没有？”急脾气领导看路炎晨，那眼睛能冒火了。

    俩人废话了半晌，归晓想到正题：“路晨你这人太不靠谱了，让你三个月前回来领证……这都过了，你再不回来我真生气了。”

    “白色短袖，迷彩短裤。”

    没有耽搁的时间，路炎晨套上防护服，打个手势后，带着两个新助手走入雷区，经过那血迹时耳边像还在有老人家在抱怨的笑声：“这美国人的爱情观真是有问题，太开放了也不好。”

    想问，一句没问出来，跟着人走出去了。

    归晓电话里扯是自己一闺蜜。

    如果娃生下来能和他一样好看，那他的贡献就更大了，百分之三百也不含糊。

    说实话，他除了当初送过归晓一个手机，还有后来的结婚戒指，没给她买过东西。两人又是聚少离多的，也不清除她真喜欢什么，倒是看到她书房有一面墙的柜子，上百个小格子被摆满了各种东西，说是每次出差带回来的。他留心记过格子尺寸，估摸着大概长宽高，买了一套穿民族服饰的泥娃娃，每个都在笑，笑得都像归晓。

    路炎晨将最后那块白面馒头吃进去，缓缓咀嚼着，彻底吃干净了才说：“我老婆怀孕快四个月了，要回去领个证，”话停一停，他又说，“沈老没儿子，和我关系也不错，我这次送他回去一趟，也算是给英雄扶棺送终了。”

    “胡子刮了吗？”

    她还含着一口漱口水，腮帮子鼓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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