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方已看向她:“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
大方问方已:“你和那个佟立冬是什么关系?”
方已说:“没事,头有点晕。”
方已趴在床沿,眼泪都快哭干了,她不敢哭出声音,只能用力咬住嘴唇,过了一会儿她贴着周逍的脸,哽咽着在他耳边,叫了几声他的名字,周逍没有任何反应,他真的一动也不会动。方已慌了,怕了,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恐惧,她去推周逍:“你醒醒,你醒醒!”
“就是,听说还是发生在同一个地段的,真邪门。”
方已钓鱼钓到天黑才回,打了一辆车,直接去医院,趴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周逍还是没有醒,有人进了病房,方已看向来人,忍不住落泪:“姐……方律师……”
方已结束回忆,举着滴管,掰开周逍的嘴,说:“你说记忆卡会在哪里呢?”超级酸醋滴落,方已夸张地哆嗦一下,“咦,你要不要快点醒过来打我?”
方已去卫生间冲了冲脸,下楼去找吃的,走到医院大堂,她头晕目眩,有个女人扶了扶她,问:“小姐,我扶你到那边坐坐?”
“蒋先生。”
她放回滴管,盖紧醋瓶,突然听见一道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过来,不……打……你,我……死了……一回……了……”
周母说:“我现在订机票,我这两天就过来。”
方已闭上眼:“别跟我说但是。”
林雨没有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我们一直在查蒋国民,根据蒋国民,查到佟立冬是黑警,而佟立冬那是,有意无意接触周逍,我们对周逍起疑,于是安排了一名卧底在周逍的公司,谁知被周逍识破,经过数次开诚布公的交谈,我们知道了周逍的一些家事,他的父亲,和我们要调查的人,有很重要的关系。”
这一天,方已没有继续守在医院,她回到了宝兴路,公司仍旧没有开门,火箭在这里,说:“公司总要有人守着。”
“你以为你那天来搬家,我真加班?我一直跟着你,早你一步回了这里!”
“但是,现在弄成这样,没有人管吗?”
“是你啊,那天真是谢谢你。”
方已低下头,重新拿起汤勺,佟立冬扬了扬唇。
方已喝了一口粥,摇头说:“不要。”
方已说:“你是说,佟立冬是黑警,周逍以前对我说的事其实是骗我的,但也不是全骗,他在帮你们做事?”
“伤势严重,失血过多,现在正在抢救。”佟立冬拧着眉,“别怕,先坐下。”
“好!”
方已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周逍,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周母轻声问:“小方,你告诉我,周逍出了什么事?”
火箭张了张嘴,说:“老板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所以我才会劝你,否则他看到也不忍心。”
火箭忙松了脚站直,举起双手说:“自己人,自己人!”
“哦,吃过了啊,和周逍一吃的吗?”
周母一天下来没吃过什么东西,有些低血糖,晚上方已特意多买了一份甜品回来,周母吃了几口,实在没有胃口继续吃,她看着病床上的周逍,说:“他以前受过很多苦,小时候被同学欺负,长大了虽然好了,但他到底是有些自卑的,我全都知道,他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就一无所有,不肯拿我一分钱,我也知道的,因为这些是他爸爸留给我的,而留给我的这些,我是没有资格拿的,因为这些应该属于李太太。”
方已还没吃:“吃过了。”
“煲了汤,待会儿给周逍送过去。”
方已愣了愣,火箭冲她使了个眼色:“方已,过来!”
方已摇头,旁边突然有两个护士经过,说:“昨天车祸怎么这么多,一个男的可能会变植物人,一个女的死了,另一个女的满脸玻璃渣毁了容。”
“出了什么事?”
这是什么语气,十足十的嫌弃,利用完就甩倒也符合方已性格,佟立冬笑道:“顺路看看你还需不需要帮忙,亲自下厨?”
方已要一个人去搬家,方已想去拿回货架,这只是她的借口而已,她只不过想回到那个地方,多看周逍一眼也好,多拖延一点时间也好,即使她并不承认。
“你又不是欧小姐,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方已瞥他一眼,问:“你是警察?”
大方蹙眉:“你别给我嬉皮笑脸,你难道这么快就放弃周逍了?”
方已没有吭声,周母说:“小方,周逍跟你说过他爸爸的事情吗?”
方已一拍脑门,立刻加了两勺盐。佟立冬看着她在厨房忙得团团转,突然开口:“周逍要是醒不来了,怎么办?”
方已说:“不用,你先过去,我会准时到的。”
茶餐厅里,沈丽英瞟了一眼欧维妙,一把拿过她的手机。欧维妙淡定喝茶:“没有用。”
方已和火箭坐上警车,刚才表现虽然英勇,但她现在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火箭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笑道:“刚才老板给我打电话,为了救你没空接,不知道什么事,他要是骂我,你帮我顶着!”
林雨伸出手,和她相握,说:“你好,我是省公安厅经济犯罪侦查局的林雨。”
佟立冬看着方已,问:“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沈丽英说:“放人。”
方已擦了一下眼泪,捏着拳头,站得笔直,执意不肯坐,佟立冬下楼给她买了一点吃的喝的拿上来,方已什么也没要。
方已说:“上次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已流泪:“怎么不吉利,不过我这两天哭得太多了,我怕把眼睛哭坏,你以后少讲这么肉麻的话!”
“伤到了喉咙?”
佟立冬放下茶杯,抬眸看向蒋国民,蒋国民说:“——那就算了,她就算什么事情都知道,也做不了任何功课。”
佟立冬坐在西餐厅,时间快要到了,他拿出红色礼物盒看了看,嘴角不由自主扬起笑容,正打算打个电话问问方已到了哪里,邻座有个男人接听了一个电话,听完之后,突然站了起来,随即又有三人站了起来,一起走到他面前,说:“佟立冬,我们是警察,请跟我们走一趟!”
“能的,周阿姨请了一个护工。”
红色礼物盒掉到了地上,一双白色手套掉了出来,去年冬天,方已和他掉下斜坡那次手受伤,佟立冬买了一双手套,一直藏着。
周母沉默片刻,还算冷静:“他现在……怎么样?”
沈丽英说:“难为你还替我算了账,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事?”
“哎,好,要是周逍欺负你,你就告诉阿姨!”
方律师没好气道:“你永远只知道破坏气氛!”说着替她擦了擦眼泪,又轻叹一口气。
方已认真听着,没有插嘴,林雨继续说:“佟立冬接近周逍,显然在为蒋国民物色‘人才’,周逍答应帮忙,于是他利用了大半年时间,经过蒋国民的两次考验之后,才能通过佟立冬,和蒋国民正式见面。而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事情没有原本想象中简单,欧海平才是他的上家,或者说,是曾经的上家,蒋国民野心勃勃,他想要做大。这期间,你是个变数。”林雨转头看向方已,说,“想必你已经知道,你的父亲,是真正开车撞死周逍父亲的凶手,而这件事,周逍在几个月前已经知道。”
她将油门踩到底,闯过红灯直奔目的地,前方路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辆黑色跑车翻倒在一辆蓝色大货旁边,周围挤满了围观的人,交警在一旁疏散交通,远远的还能听见救护车开走的声音,沈丽英又踩了踩油门,谁知就在这时,欧维妙的车竟然变道超了上来,并行着喊:“停车!”
天亮的时候,护工来换她回去,方已下了楼,佟立冬已经买好早餐等在那里,她没什么胃口,但仍强迫自己去吃,吃了几口问佟立冬:“你家有没有网?”
“嗯。”
沈丽英置之不理,那辆车就撞了过来,擦着她的车身,刺耳的摩擦声和猛烈的撞击声响了起来,沈丽英惊了惊。
佟立冬舀了一勺汤,尝了一口,方已期待:“怎么样?”
方已摇了摇头,往手术室门口走,站在正对灯牌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佟立冬走过去,对她说:“待会儿我还要去做笔录,出事故的时候我刚好也在现场。”
方已双手被反绑,嘴上贴着胶带,她没有挣扎,眼珠一直乱动,那四人把她抓到了楼下,前方就是楼道门,眼看前两人往前开路,楼梯底下突然伸出一条腿,一个横扫,直接踢倒两人。方已双眼放光,趁着拽她那人没回过神,立刻扭了一下身,抬起脚,狠狠对准他的要害踢了一下,那人登时变色,弯腰捂住自己的要害。
方已白天去医院的时间减少,晚上她会去换人,让周母和护工回去休息。她查找过很多唤醒植物人的办法,一一尝试过去,朗诵、唱歌、讲他们之间的故事,她甚至还带去一瓶醋,每天在周逍的舌尖上滴一滴,希望刺|激他的味觉能让他醒来。
“嗯,方律师顺便来这里处理一些工作。”
佟立冬不动声色:“哦,是。”
“我又没做过什么,应该的。你来钓鱼?我也是,一起吧。”
方已连连说:“自己人,自己人!”
“跟周逍学的。”
“她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看着我?”
沈丽英笑道:“再看看你的短信记录。”
“应该的。”
此刻交警在后方喊话制止,沈丽英瞟了一眼后视镜,暗骂一声,放慢了车速朝边停靠,就在她转了方向盘的一瞬间,一震猛烈的撞击,从侧方冲了过来。
大方抱了抱她:“怎么会出这种事,怎么会这样!”
他不醒了,那她该怎么办?方已手足无措,泪流满面:“周逍,你别吓我,你醒醒……”
佟立冬笑了,忍住想揉她脑袋的冲动,说:“欢迎之至!”
“他们没说为什么追周逍?”
蒋予非拿着登机牌,一边拨打方已的手机,一边看着机场外,手机迟迟打不通,最后的登机时间却已逼近。他低下头,记忆突然被拉回到那个雨天。他匆匆下了班,回去取来了保姆煲的汤,赶到酒店楼下时,却正好看见周逍搂着方已上楼,两人浑身都淋湿了,他在车中坐了一个小时,才见到周逍下来,雨这么大,周逍慢慢地走进了雨中,走到他的车旁,他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楼上,蒋予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十六楼的那间房,没啦窗帘,灯亮着,周逍突然又跑了回去,过了一会儿,蒋予非抬头再看,窗帘拉上了,而周逍终于下来,坐进了自己车中。
方已眼泪又流了下来,扶着她的那个女人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吧?”
佟立冬说:“可能性很多,也许有人想买,也许他想卖人情给谁,也许他想用来威胁你,除非他醒来亲口告诉我们,否则我们永远没有办法知道。”
“我上次搬走的时候已经退了网,周逍家网费也到期了,我能不能上你家蹭几天网?”又挠挠头,“我手头紧,暂时装不起宽带。”
方已丧气,佟立冬抽走她手里的抹布,说:“来,今天有时间,顺便帮你擦客厅!”
“车祸。”
周逍也没吃,“是的。”
方已说:“我没事,谢谢。”
方已立刻跑过去,火箭用空出的手帮她撕了嘴上的胶带,“哗啦”一下,方已痛叫:“啊——”
方已说:“够兄弟!”
警笛声呼啸而至的时候,方已正蹲在地上,满头大汗地拿着绳子绑一个男人,另外三人,一人晕倒,一人被绑,一人被火箭踩在地上,警察看到他手里的枪,立刻抄家伙喝道:“不许动!”
方已历经千山万水,淘来了一瓶超级超级酸醋,她拿着滴管说:“佟立冬被批捕了,我没猜错,那天他拿到了记忆卡,先在医院借用了别人平板电脑传了一份资料去自己的邮箱,欧海平、蒋国民、汪霖都完蛋了,他们已经正式接受调查,欧维妙毁容了,还涉嫌教唆绑架,她还在住院中,警察也在查她,沈丽英……死了,她真的有了墓地,爸爸给她安排的身后事,那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一直瞒着我。墓碑上刻的是‘沈丽英’三个字,不是是沈昭华,她已经不是沈昭华了,你说得对。还有,我叫方律师爸爸了,他可肉麻了,我叫他爸爸,他居然当着我的面哭!”
佟立冬切了一盘水果看她,又问:“晚饭想吃什么?”
方已想了想,还没想出来,佟立冬突然接到电话,局里有事,急召他回去。方已往自己嘴里猛塞五六片猕猴桃,口齿不清说:“那我也走了。”
“挺好的。”
手术进行许久,她站得腿发酸,心情反而一点一点平静下来,此刻她已经全然忘记,时间已过了两点半,还有半小时,航班即将起飞。
滴管里有一滴醋,方已掰开周逍的嘴,笑嘻嘻说:“忍着啊,这瓶酸得可耻。”醋滴下去,她照旧夸张地哆嗦一下,“有本事你来打我呀,酸死你!”
周母含着泪,拍拍她的手说:“好孩子,我知道,我知道!”
方已认真道:“不可能!”
方已想,她已经猜到一些事,比如周逍随母姓,比如周逍说他父亲一年只回来住一两个月。
方已回过神:“你是……”
大方知道方已和佟立冬往来甚密的时候,已是十天以后,周逍昏迷二十五天,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方已去的时间越来越少,反倒她和方已约在餐厅吃饭,每次都是佟立冬开车送她过去。
方已摇着头,佟立冬说:“万一你病了,没人照顾周逍。”
原本在事故现场办案的交警顾不得案子,开上车去截停欧维妙,可惜欧维妙被愤怒冲昏头,根本没有注意。欧维妙撞了一下她,喝道:“我让你停车!”又打了一下方向盘,朝沈丽英的车撞去。
方已喝完粥,又回到了楼上,第二天就这样过去了,周逍母亲也没打来电话,周逍还是没有醒。
方已拿走了手机,擦了一下眼泪,说:“你呆这里,我出去洗把脸,再吃点东西。”
登机时间到了,蒋予非笑了笑,突然释然了,转过身,他即将踏上一个人的旅程。
佟立冬说:“当然有。”
沈丽英没有说话,欧维妙继续:“可是你们拖拖拉拉,竟然发展的这样慢,明明那些重要场合爸爸都会带你出席,明明他很尊重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从来没有逾矩过,你为什么一直没有点头,再跨一步呢?我一直想不透,原来原因在这里。方已的爸爸叫方志钊?”她看着沈丽英,笑出声,“真的很难想象,你为了报仇竟然会整容,没人认得出你,你还在我面前那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哦,他出去办事了,手机落在家里了。”
“周逍出事的时候,佟立冬在现场,他救了周逍,也是他第一时间接触的周逍,他有机会得到那张记忆卡。方已,可能我来找你寻求帮助,不太适合,但想来想去,事情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谁知半路杀出这样的意外。那张记忆卡里有最关键的犯罪证据,周逍千辛万苦才能拿到,我们没有人想看着这些功亏一篑。除了周逍,只有你和佟立冬最熟悉,你是否愿意帮忙?”
佟立冬进了病房,说:“方已,别哭,去吃点东西。”
周母到达医院,见周逍躺在病床上,病症与方已所言不同,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回来这里,见到周逍双眼紧闭,她一时无法接受,当场晕了过去。
周母又打量方已,笑道:“你就是小方啊,真漂亮,真好,是个乖孩子!”
她坐车坐了很久,坐到最后一站,附近已经不认识,司机说:“再转个车,很快就到郊区了,那里周末比较热闹,很多人会去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