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恶诅之咒

。是鬼，是妖，还是魔。她没有兴趣知道。只要能报仇，什么都不重要。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人参果，对着大树说：“好了。”

    方艾咳出嘴中泥土，用被勒后充血的嗓子艰难地说：“老人家，多谢您救命之恩。惊吓到您了吧？”

    而隐儿，恰巧逢七月十五子夜出生，是妖树选定的下一枚“人参果”。 失去孩子的恐惧拢上心头。怪不得董展初得子之后，时常显得忧心忡忡。他早就知道了隐儿的命运。

    方艾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树冠之上，居然有一朵血红花朵在迅速盛开。

    方艾奇道：“交易？我一无所有，拿什么做交易？”

    董家父子，非人，非妖，非鬼。是怪物。一个依附妖树、一个窃取婴儿阳寿的怪物。

    董展初便站在树下，周身笼在红光之中，仰着望着树冠。

    他在看什么？

    董知府哼了一声，冷冷瞥了方艾一眼，也不理睬她，用独手托着人参果离开。方艾面色惶然，忐忑不安，对董展初辩解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他温声道： “我晓得。这是仙家机密，切不可说出去。”方艾急忙点头，又犹疑问道：“刚才父亲说不要留我……”董展初安慰道：“父亲是怕仙家机密泄露，劝我将你送走。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这个人，将她从土中拽了出来。

    方艾按捺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沿着林中小径走了进去。

    走到小路尽头、望到大树的时候，看到整个树身笼罩在红光之中。这红光近看起来，像血色在空气中流淌，莫名透着妖邪之气。

    方艾伏在地上又咳又喘，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抹去迷住双眼的沙土，向身边看去——她自知从地里突然伸手抓住人家，有如乍尸，定然会把人家吓坏了，想着先给人赔个不是。

    老人咭咭笑了，笑声颇为怪异：“姑娘，做个交易吧。”

    “愿意！”她蒙泪的眼睛突然燃起了火焰，看着眼前的老人。这时她才注意到，老人虽然枯瘦，目光却透着犀利狡黠。

    抱着隐儿跑了。被亲生父亲关进魂坛，埋入土中、被亲祖父附体的妖树吸取精血，化为一枚果子的厄运，绝不能降临到隐儿的身上。

    家宴之后，董展初没有回房睡觉，不知去了哪里。

    “是焦州知府家，自然是有财有势。”

    那团黑烟蠕蠕涌动了一下，缓缓地拉伸，竟成了一个人形。人形低下头，打量着自己，模糊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听他问及此话，她只觉得心口被刀剜了一下。苦笑着，眼泪在满是灰土的脸上划下两道痕迹。摇头不忍提起。

    董展初将她的尸首用一层薄土掩埋在荒野中后，匆匆抱着隐儿离开了。

    心中抑郁，便披衣出门，乘着月色明亮，到园中走一走，也好散去心头压抑的云翳。

    从父子两个一来一去的对话中，她也隐约知道了那棵名字起得若仙家圣物的大树，其实是不折不扣的邪魔外道。结果的婴儿形状的人参果，其实是地下埋的婴儿所化。

    没错，是迅速盛开。借着红光的照耀，她分分明明地看到那花朵的肥厚花瓣慢慢伸展，很快便由半开的花苞变为盛开的状态，最后将一缕黑色花蕊伸展着吐出。

    是董知府。

    那人走到董展初面前，接过人参果时，她才看清了此人面目。

    能役使鼠精的董展初，轻易便找到了她。

    方艾吃了一惊。她之前并没有看到有第二人站在树下啊。难道是此人一直站在树后，被树干挡住了？树影太暗，看不清楚。

    六神无主的方艾，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逃跑。

    董展初道：“咒法对凡人无效，你我又凝神人参果，竟没有察觉到。”董知府面色铁青：“早跟你说过，不要留她，你偏不听！”

    老人目光一闪，啧了两下嘴：“姑娘，你可想报仇？”方艾咬牙道：“自然是想！”

    方艾没想到他的话竟是真的，惊讶得合不拢嘴。

    直到连灰烬也烧化了，老人一挥手，青绿火焰熄灭，只在原地余下一团凝结的黑烟。

    难道是那棵“仙树”显灵了？

    信步走到后园，忽然望见那片竹林深处的空地之上，隐隐泛着红光，不像是走水的火光，倒像一层层反光的红色萤粉漫空挥洒，远远望去十分奇异。

    老人在荒野之中，幻化出一团一人多高的青绿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