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血箭认主

    忽有轻轻的声音从窗边传来，黑衣少年从窗而入，一言不发，就爬到床上来，掀起被子就要往里钻。青印小小地惊呼一声，死死按往了被角：“你要干嘛？”陌途无辜地看着她：“我困了，要睡觉。”

    “为什么？我不是一直趴在你肚子那里睡的吗？”

    血鸠，亦妖亦仙，其赤羽自带魔力，妖神通杀。得其赤羽，饮血认主，可藏匿于主人腕脉之中。需要击杀敌人时，只需捏指诀，将手腕翻转，弹指羽出，如利箭破空，以羽柄尖端刺杀敌人。中敌后形迹消隐，实际已返回至主人腕中。三根赤羽可连发而出，一次使用后，一个时辰后其效力才能恢复，方可再用。

    青印笑道：“哎呀，脸红了——你不会是害羞了吧？你别生气啊，我若不这样说，他们见我领男子回家，该不知会怎样议论了。此地终究不会待一辈子，旁人有个把误会也没什么。”忽然想到什么，扑过去抢他的手：“哎呀手怎么松开了！……”

    摊在桌上，一页页翻开来看，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带来深深刺痛。这本册子大概是父亲用来点卯或是发月钱所用，一共几屋，每屋几人，从主子到下人，按身份辈份列的清清楚楚。

    “现在你变成人形了，还是个男的……”

    玉兰面色微微发白，拉着她的手，颤声说：“之前你问我过他是什么，我也猜不出来。现在见他本相是异兽，又能幻化人形，而身上又无半点妖气，倒像是……仙界的神兽。”

    ——“一共多少个？”

    陌途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冷冷睨视着玉兰：“树妖，管好你的嘴。”

    青印悻悻地收回手，道：“利用完人接着就甩掉，真是的……”

    第二夜铺子打烊后，陌途把青印叫到面前，让她伸出右手。她不解地将手伸到他的面前。他手中红影一闪，出现三支五寸长的赤色羽毛，羽柄呈现半透明的玉色，羽绒丝丝清晰，艳红似火。正是被他拔下的九羽的发丝所化。

    “好。”陌途答道。

    听到陌途这一番解释，青印听得呆掉了。打量着自己的右手腕，惊奇道：“有那么厉害么？”试着弹了一下指，毫无反应。

    数到最末页，共计一百一十五人。

    ——奸细，我会把你找出来的。

    ——“一百一十三口。”

    陌途的大腿上。

    “别闹。”他说。将她的袖子捋上去，露出一截如玉皓腕，将三支赤羽并在一起，对准她的腕脉，嘴中低低念咒，眼中金光大盛。

    “他的真身是血鸠，本是仙禽，生性放纵不堪约束，这是从仙界逃脱，私自下凡了。这样将他踢出去，必然将追兵吸引过去，我们趁机快些上路吧。”

    伸手摸着陌途柔软的皮毛，两日来心头郁积的寒冷渐渐暖过来。她轻声唤了一声：“陌途。”

    玉兰乍见人身的陌途，吓得缩在树里不敢出来。青印趴在树上好一顿解释，她才慢悠悠飘出来。却还是躲在青印身后，战战兢兢不敢直视陌途。

    陌途哼了一声，也不理她，径自走去屋里了。

    终于踢走了这个麻烦，陌途长出一口气，对青印道：“终于清静了。我们走了。”青印的震惊尚未平复，指着九羽消失的方向结结巴巴道：“他，他……”

    “什么……箭？”

    青印躺在床上，身边似是少了什么东西，十分不习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有没有拜过花堂、办过喜酒？”

    青印觉得他虽然成了猫形，也甚是不妥，但也是只别扭了一小会儿就不去计较了。

    青印默默地没有说话。九羽，仙禽。陌途，神兽。还有半路追兵眼中那特异的金光。他们都是仙界来的吗？陌途也不像是刻意跟她伪装，而是不想谈及自己的身份和过去。

    那个暗夜，周府鲜血浸透的院子里，两个鬼魅一般的人的对话，无数次在她的噩梦中回响，五年过去，仍清晰得如在耳畔，字字如刀，痛若剔骨。

    “……”如此散漫的新娘子，着实令邻居大叔目瞪口呆。

    日暮时分，两人手牵着手回到京城的“半似仙人”铺子前。邻居大叔看到陌途，目光转到紧紧相握的两只手上，愣了一下，问道：“印仙人，这位是谁啊？”

    “血鸠羽箭……唔唔……”他极自然地将她刺伤的手指含到嘴巴里吮了吮，话音都含混了。她的指端感觉到柔软温润的包裹，心头一跳，竟呆呆地没了反应。任他将她的三根手指挨个又吸又舔吮了个够，才将她的手放开。她方回过神来，瞪眼问道：“好吃吗？”

    他既不说，她便不问。

    青印随口答道：“哦，是我新找的相公。怎样？俊俏吧？”

    “没有，哪来那些麻烦，随便嫁啦就可以啦。”

    “嗤……斤斤计较的凡人。”他不屑地撇撇嘴角，身形陡然缩小，变成黑猫的模样，一拱拱进被窝里，紧贴着她的腰部蜷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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