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能缓一会，然后又是疼得她满床打滚，牙齿把嘴唇都咬烂了。她哀求医生给她实施安乐死，医生不肯。

    七月中，整个中国热得像一台熊熊燃烧的大火炉，滨江因为地处长江入海口，还算离火炉稍远点。就这样，你在街上转一圈，也是热得面如蕃茄、汗流颊背。通常这个时候，除非迫不得已，没人爱在外面晃悠着，何况还是正午时分。

    作为子女，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只有走好自己的路，让自己成为自己孩子的骄傲和自豪，成为妻子的依靠和信赖，才是最真的。

    “哪里是我挑的，明明是你耍阴谋诱惑我上钩的。”白雁斜睨着他，嘀咕道。

    白雁恼了，使劲推了一他的胸，“你还很有成就感呢！”

    “干什么，要我发表开心感言？好吧，为了抚慰你的虚荣心。康县长，未来的康市长，才貌双全，人格完美，体贴、浪漫、多金，能够嫁给他，是白雁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满意了吗？”她俏皮地笑着，头歪过去看他。

    这样的父亲，不过是一颗精|子的提供者，没有人伦，没有亲情，不知道最好。

    她都改口叫“康剑”很久了，“领导”这个词一般是在她调侃、挪揄或者生气时，才会冒出来一下。

    “谢谢！我们今天不开伙。”白雁婉言谢绝，她不记仇，但对商妈就是没好感。

    “谈不上。”康剑牵着白雁的手，从她身边走过。路边，老商拘谨地站着，讨好地对两人露出一脸的笑。

    “所以我们要吸取这样的教训，能够相爱时，就要好好地相爱，别在日后悔。”

    “我老婆向来和我心有灵犀，怎么会不懂我的意思？她的眼光一向好，能挑中我这么好的老公，挑礼物就更不要说了。”

    “你妈妈的病……”康剑心事重重地看着她，“你一定要坚强点。”

    “是，老婆，你这又是一次牺牲。”康剑大笑，起身，牵着白雁走进屋中。

    他不去评论商父的人品，自己的父亲与之相比，又好到哪里去？

    是不是她看出白雁与明天的相似之处，所以才狠下心来不准明天与白雁来往？这是她说不出口的委屈。如果是这样，康剑敬佩这个女人，她比李心霞沉得住气，她没想去找寻答案，严格地管束着自己的老公，让子女避过风雨，能健康地成长，能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吗？

    “小雁，和我在一起，开心吗？”他越发抱得紧了，拉着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墙角一只蟋蟀欢腾地叫个不停，夜来香的香气从隔壁的院子飘飘荡荡地袭来。

    所有的秘密，就让他一个人来守着。

    康剑转过身，一把抱住白雁，头埋在白雁的脖颈间，不舍地抚着白雁如水般光滑的发丝，在心里面对自己说，不让白雁知道亲生父亲是谁，这个决定是对的。

    “她最爱臭美，什么都讲究最好的，墓地也不能例外。”白雁一身孝服，红着眼对康剑说。

    康剑对着白雁的耳朵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弄得白雁直痒痒，“满身的汗味，臭死了！”白雁娇嗔地推他。

    只是好心疼白雁，母亲不爱，父亲不详，明天又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所以，就让往事随风而去。

    她不知从哪偷偷弄来了安眠药，吃了大半瓶，再也没醒过来。死之前，她洗了澡，换了新衣，头发盘成发髻，描眉、涂粉、画唇彩，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犹如熟睡一般。

    “康剑，我不失望。”白雁收起玩笑，正色地说道：“要没有你在我身边，真的不知道怎样面对接二连三发生的一件又一件事。好像，在我二十五岁前，所有的意外全凑齐了。”

    逝者已逝，明天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美好的记忆是白雁，让白雁在孤单的岁月里感到最温暖的人是明天。命运把他们已经分开，没有必要再去澄清过去的那份感情是否有驳传统。

    商妈有点难堪，脸滚烫。

    那天商妈给他拿蛋饺时，哭着对他说，没想到白雁会变成这样，挺对不住她的，其实，她……这句话，她没有说完，就哽咽着进屋了。

    康剑嘴角微微勾起，天气热，他在屋子里只穿了一件背心，下面一条宽松的沙滩裤，不算是肌肉男，但看上去还是很养眼的。在文山会海的熏陶中，康领导的身材算是保持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