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老婆，心累、失望都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你要让我感觉到你的爱意。如同我在余州时，虽然前景叵测，但有你说过五年、十年都会等着我时，我就不绝望。得知你用了些小心计让我平安着陆，那时，惭愧、自责，可是我却感到幸福。原来，我对你是这么重要；原来，你是这样爱我。”

    “嗯！”他点点头，鼓励地看着她。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你是我的老婆，却在想着别的男人，我当然要埋怨了。但是我也有责任，如果那天我在你身边，抱住你，你就不会崩溃到封闭了。其实，白雁，你并不是崩溃，你是在逃避，你是在害怕。你以前能拥有的、认为最不可能改变的就是商明天对你的关爱。他撒手西去，你惊住了，对一切都感到恐惧，生怕你再也抓不住所有的东西，你甚至联想到我有一天也会离开，于是，你自我催眠，把自己与外界隔绝。在你的这个世界里，没有失去，没有别离，也没有痛苦。”

    “治愈心伤需要时间。”他轻声说，嘴角噙着微笑。

    他的白衬衫上被眼泪、鼻涕全沾湿了，他索性不管，搂紧她，任她哭个够。

    白雁想起初春的中午，商明星和冷锋坐在冷锋的公寓里，对她说起明天的意外；想起自己失控地走到手术室，然后记忆就停留在那一刻，再醒来，康剑坐在她面前，递给她一朵纸玫瑰，室内闷热，窗外有蟋蟀在欢叫，这是夏天了吧！

    康剑两只手在空中僵硬了一会，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他也环抱住她的腰，轻拍着她的后背，“傻丫头，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喃喃地重复着，说着，眼眶也跟着有点发热。

    “哪个是重要的？”康剑问出这句话时，心都在颤了，一种巨大的欢喜像海啸一般卷起千重波浪，扑面而来。

    “怎么个重要法？”他要一次性帮着她理清心头的杂乱，诱哄地咬了下她的手指。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许久，才开口说道：“你……会离开我吗？”

    真的很奇怪，神智一旦清明，什么都慢慢记起来了。

    他把她揽在怀里，拥抱着，只是拥抱。这样，康剑就觉得很满足了，他担心她刚清醒，心理上不太能接受太过激烈的亲密，他等着她自然的接纳。

    人不能因为一次失去而否定整个人生，人有让自己幸福的权利，因为她此刻，不只是属于自己。

    “那个……不重要。”白雁咬着唇，头摇得更快。

    她怔怔地对视着他温柔的双眸，内疚地拧起眉，“康剑，你埋怨我吗？”

    这十四个月，他为她做了什么，怎么会住进原来的小平房中，她没有细问，也不要问，只要记得他爱她就好。

    他们的相拥亲密一如过去，全然没有十四个月分离的生疏，她没有一丝异样感，身体似乎有着独立的记忆系统，一经接触，便能唤起那份熟悉。

    “我们是家人。”她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却非常用力，“我不能让爱我的人失望、心累。”

    康剑弯起嘴角：“老婆，以后什么都可以忘记，但不能忘记我对你的爱。起来吧，腿都坐麻了，我该帮你洗澡了。”

    “痛，想到明天走了，心一阵阵地疼。”她坦诚地迎视着他的眸光，“但是你更重要。”

    “康剑，”白雁眨了眨眼，湿湿的脸颊贴上他的腮，“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给忘了。其实，我不是只有一个人，我还有你。”

    他失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迷失的这十四个月，你哪一件事不是我亲力亲为。”

    “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全部的世界里只有……明天，”白雁停顿了一下，“他让我觉得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个错误。在我们刚结婚时，你的冷漠、你妈妈的羞辱，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我其实也很痛苦，也很茫然，但只要想到明天，我都能撑过去。我无法形容他对我的意义，就像是身体的脊梁骨，他……突然那么离开，我整个人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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