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诸航欣然答应，这不是什么难事。

    帆帆都四周岁了，卓绍华却像是第一次做父亲。决定要恋儿前，他戒了烟，每天都健身，尽量挤出时间陪诸航看电影、听音乐、散步。

    诸航给小家伙取名叫帆帆，他给他起的学名叫卓逸帆。

    诸航抱起帆帆，向众人挥手致意，帆帆笑得那个疯呀，卓绍华按着心口，那里很堵。

    他摆摆手：“我慢慢学。”他已经错过帆帆六个月，如果再疏远，他担心帆帆会当他是个陌生人。

    他被帆帆哭得六神无主之时，也是那么轻叹了声：“唉，诸航……”诸航在是不是就好一点呢？

    欧灿表情僵硬地皱了下眉头，她好歹也是做过妈的人吧！

    卓绍华的心悄悄沉了。

    恋儿——

    他笨拙地抱着，去看麻醉刚醒的诸航。

    不要紧，小孩子生命力强，能饿七天呢！

    “那她也会像帆帆？”

    诸航的脸色是苍白的，嘴唇是干裂的，成功让她尽量睡觉，她摇头，她有些亢奋。

    他说：快，给他喂点吃的。

    他奇异地心一揪，像是被谁抓了一把，很心疼，心疼那个脸皱皱的小家伙会饿，心疼他只会哭却暂时无法表达自己的思想。

    上半夜，帆帆是乖的。下半夜，明明也喂过奶，明明也换过尿布，他突然没完没了地哭，仿佛有多少力气就使多少力气，脑门上都是汗。

    第一次，真真切切，他觉得这个小东西，不是一颗人工受精卵，而是来自他的体内，与他息息相关，有着他的骨血，是他生命的延续。

    诸盈看看她，不太放心，叮嘱道：“托着宝宝的腰，轻点。”

    哇——响亮的啼哭声让卓绍华惊出一头汗，他紧张地看向身后的唐嫂。

    像她，其实也不坏的。

    最最欢喜的是卓明，他人在俄罗斯参加会议，一天几次电话，还要卓绍华每天拍下恋儿的照片发邮件给他。

    四目相对？

    恋儿还是聪明的，不用任何人的指点，她找到了她的“粮食”，吃得那个欢快呀！诸航拭拭额头的汗，长长舒了口气。

    那天，是上海队与山东队的比赛。诸航是上海队的球迷，看到每一次进球都要跳出来尖叫，他能理解。帆帆什么队的球迷都不是，可是诸航一叫，他立马就摇着手中的塑料小手，也噢噢个不停，神情还非常配合。这对母子很快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连摄像师都把镜头转向了这里，给了他们一个特写。

    “她是女生，和帆帆不太一样的。”诸航不太自信，从在肚子里的表现，恋儿应该不是一个文静的淑女。想想也是，凭她怎么可能生得出淑女呢！

    恋儿很不乖，坚决，甚至是顽强地拒绝奶瓶，兀自呜呜咽咽地哭得满脑门子的汗。唐嫂叹气，看来只有喝妈妈的奶了。

    “小帅哥也要看宝宝？”有个人抱起他。

    卓绍华凑过来，看着那小小的嘴一吮一吸，温柔溢满眼眶。

    不要紧吗？

    哦哦，坏家伙小时候没享受过这样的福利。诸航抓头，该怎么解释呢！“嗯，女生没有力气，所以只能妈妈先吃下去，然后挤下来给她喝。你是男子汉，就不同啦，想吃大碗吃大碗，想喝小杯喝小杯。”

    解说员在大叫：上海队史上最年少的球迷诞生了。

    他悄悄地舒了口气。也许在腹中时，帆帆对这个名字太熟悉太熟悉，听到就觉得安全、幸福？

    算上那天，诸航吐了差不多整整三个月。

    真是漂亮呢，头发乌黑，脑门秀美，是双眼皮，那十指，纤细修长……欧灿笑了。

    “奶奶，我也要看。”帆帆是带着画笔来医院的，他说要画下小妹妹出生时的样子。

    卓绍华叹息，这个妈妈及格了吗？

    帆帆点点头，神情有点严肃。

    窗外，一株白玉兰树开花了，一朵朵，一簇簇，烂漫、芬芳。

    他拉上窗帘，抱起帆帆，走出房间。“帆帆，做哥哥的感觉好不好？”

    帆帆仍然有点担心。

    是在儿童节那天得知诸航怀孕的，他们在幼儿园参加游园会，帆帆有才艺表演。结束后，一家三口去吃冰淇淋。诸航吐得翻天覆地。

    卓绍华把头别向一边，恨不得与这对母子划清界限。

    “很漂亮、很可爱吧？”

    仍是成功做的剖腹产手术。

    吃饱喝足，一大一小，都躺下来睡了。

    首长终于抱到了恋儿，那样熟练的姿势，那样宠溺的眼神，一看就是称职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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