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了根。卓绍华徐徐吐出一口烟。

    我瞧着你们，越发不想结婚。恩爱也累人！有一天，成功对卓绍华说道。

    单惟一惋惜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安静下来，继续在车窗上画着圈。

    你知道的挺多！

    成功放纵起手中的方向盘，忽左忽右，车像一条精干活泼的鱼儿，甩动起尾巴，刷刷地往前，甚至都能想象到两边掀起的水波。

    “她是我的病人。”成功脱口说道。

    “和你没有共同语言，就知道吃。”

    “不要说对不起，感情的事不要勉强，我也不愿做任何人的替代品。幸好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感情也不深，在下一次感情到来之前，应该不难把你忘记。今天的晚饭，我实在没有心情做。我送你回去。”

    “万一妈妈笨呢？”成功突地抿紧嘴唇，仿佛惊讶自己说出的这句话。

    为什么是她？啊，是她吗？成功心中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后，一个答案急切地欲跃出水面。

    三十五年来，一个大男人做妇产科医生，父母怎么看，亲戚怎么看，朋友怎么看，路人怎么看……讥讽的、不解的、质疑的，耳朵都生茧了，心也早就麻木了。他自信不管再听到什么，都可以自信地漠然置之，不受任何影响。其实很多人都执著于事物的表相，如果撕开封皮去看内质，就会发现自己有多偏见。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的病人，别人看到的是谁老谁少、谁美谁丑，想到的是他艳福不浅，而他只看到她们生的什么病，想到的是如何治疗。

    单惟一认真回道：“成医生要是生个儿子，一定也很俊很聪明。”成功已简单地把帆帆的情况向她说了下。

    “你……胡说什么？”宁檬羞恼地把头扭向一边，因为心慌，斥责的力度并不太强。

    “我儿子可聪明了，是个小人精。你一不留神，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成功一脸慈父相。

    成书记搓搓妻子冰凉的手，拽回屋内：“民以食为天，错了吗？”

    汽车在雨中重新发动，雨刷不停地摆动，霓虹的光束透过车窗照进车内，不管是行驶中，还是在十字路口等绿灯，两个人都没有交谈。

    “我本来就是一拿枪的粗人，高雅不起来。成功，你这么早去哪？”拉开房门，成书记看到成功正在穿大衣，随身带的包包放在玄关处。

    单惟一摸摸鼻子，想反驳，被成功一瞪眼，她乖乖地坐好，不出声了。

    “呃，什么表情，我要是想和病人有个后续，很方便的。”好像要证明刚才的话没有别的意思，成功又加了一句。

    前方堵得实实的车流开始松动了，成功闷闷地踩下油门：“一个小屁孩，也学人家拍马屁，哼。”

    在他亦邪亦正的掩饰下，这一路，他走得不容易，谁会相信他有着严苛的自律。

    成功倏地就想起来了，他见过周文瑾一面，是和宁檬一起时。哦，那个周师兄，他绝对不是你需要劳神的对手。

    “谁让你孩子这么娇气，都经不起一场雪，明儿，种点粗的，哦，青菜、菠菜、萝卜什么的，一下霜，一落雪，别提多甜了。”

    初冬的第一场雪是半夜悄无生息地开始下的，天亮时，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的雪积得很厚。成夫人痛惜地站在露台上，自责自己没有关注天气预报，许多花没有妥善保护，这下冻坏了，不知明年还能不能活过来。

    成妈妈看看外面，空气仿佛都冻得硬邦邦的。“阿姨早饭都好了，吃点再出门暖和。”

    顾晨笑得落寞：“谁的从前都不是轻描淡写的，那么从现在到将来，只为一个人浓墨重彩，故事还是皆大欢喜。这把年纪，还有这么天真的念头，很好笑吧！宁檬，别掩藏自己的心了，你还是忘不了成功。”

    “回趟公寓。”成功三下两下系上围巾。

    “你不给我机会珍视，不忘记又如何！”

    “俗！”

    单惟一叫他“妇女之友”时，他心中一动，想她可能是因为单惟天职业的缘故，才有那样特别的理解。她竟然看得这么深、这么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