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见爷没睡,就熬了些汤来。”曼儿浅笑着将一碗竹丝鸡煲放在他面前,“补身子的,熬了两三个时辰呢。爷尝尝?”
慕疏涵也笑着上前,让她重新坐下。面前一方古铜菱花镜,映着她的皓齿明眸,“让本王,给你梳梳头。”
“我知道你前两日去见过太子妃,只是被太子挡在了宫外。”慕疏涵低了低头,声音寥落,“这些日子忙于生意与政事,委屈你了。”
许幼荷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在菱镜前,哽了哽,“是,即便你如今这番对我,我也从未怨过你。因为当初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只是许幼荷却迟迟未动,看着桌上的汤罐,皱了皱眉。
慕疏涵信步下了台阶,一阶一阶,微尘染在锦靴上,踩碎一地月光。
倩色的身影这才转身走远,曲廊小池处,鸳鸯成对、燕子呢喃。
许幼荷双目通红地盯着他,嘴唇紧紧抿着,半晌冷嗔,“若没有她,你会喜欢我吗?”
慕疏涵停了手下的笔,看了一眼那汤汁,黄润鲜亮,极富美味,笑了笑,“拿去送给王妃喝吧,她身子不好,应该多补补。”
“我,”许幼荷哽了哽,一时不知说什么。
“当初见你时,还是稚齿婑媠,如今跟了我几载,倒是有些半老徐娘了。”
门吱呀响了,房檐下站着清冷的人儿,淡淡地看向趴在桌案上的慕疏涵。丫鬟识趣般地悄悄退下合上书房的门,里面的灯火又亮了,姜黄的光泽让人欣和平静。
慕疏涵抬头看她,他鲜少有一次这样打量过她。其实许幼荷长得很美,典型的北方女子,鲜眉亮眼,蝤首娥眉,只是他一直未为她停下过,所以至今连她眉下有没有痣,他都不知道。
女子自书房中出来,吩咐一直守在门口的小厮道:“去把王爷扶到厢房去,醒来就告诉他,是他太过劳累才致昏厥的。”声音极寒,自有一股威严。
藕荷色的衣衫褪去,她窝进他的怀里,吸吮一时的温暖。
丫头呵,对不住了。
他当做没听到,将她黑发缓缓梳好,又用浅蓝色发带系住,捣鼓了大半天,才刚刚不让发丝生乱。
林木花影在身后,也是无比寂寞的模样。
“抱歉,从未给女子梳过头,有些生疏。”慕疏涵放下木梳,笑得清润,只是声音愈发冷涩,“我知你喜欢我,就如我喜欢那丫头一样。喜欢这事情本没有缘由,若非得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是心甘情愿。我同你对我一样,我不求那丫头对我如何,只求她自己平和安好顺遂心愿。只是说到底,我尚还能偷偷喜欢着,而你却不能。”他缓缓抬起掌心,又抚上她那一瀑青丝,苦笑了笑,“你我都是傻子,爱错了人。”
“这……”曼儿皱眉,小声道,“这可是妾身熬了好几个时辰专门给爷的。”
“你这是?”
声音荡在她耳边,格外的温柔。
声音未歇,他便大步流星出了房,生怕汤汁凉了。夜色漆黑,徒剩曼儿一人在书房中气得直跺脚,目露花殇。
是夜。
门吱呀开了。
此时的许幼荷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缓缓站起身来,目若铜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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