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眉眼里有种饱经风霜的温和,听她说话,点了点头,“本宫先去找的皇上,不然也不会有圣旨了。”
“皇上可是同意?”
“这里,还有我们那边的人吗?”
那是苏年锦第一次见他为自己哭,无声无息,不动声色,似乎哭旧山河哭暗天日。那是他最无力的时候了,她知道,唯有无力,才显艰难,才倍觉珍惜。当黄甲侍卫手持圣旨宣告众人的那一刻,他才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眼泪,也才毫无防备地滚落下来。
一别半年,皇后明显消瘦了不少,只是那双眸子却越来越亮,像天上的星辰。
他最不放心的,是她……
苏年锦一怔,随即道:“皇后可否让我把把脉?”
“应该不会……”皇后摇了摇头,“当时的高人说这古井乃是天地灵气之地,不该如此短竭。只是时间并不一定,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或许几十年,或许几辈子……”
苏年锦上前微微行了礼,“皇后近日可好?”
苏年锦皱了皱眉,这回去的法子,还真是谨慎之至。
原来还以为皇后把一切都告诉了皇上,所以皇上才法外开恩,如今看来,并不是……
昭容摇了摇头,“那串珠在我回去后就莫名消失了。我只是不知道这朝中可否还有其他与我们一样的人,若是有,你必须要明白,那古井只能容你一人回去。下次再开莲花时,才能再回去一个。”
而慕宛之仍旧看着苏年锦的背影,一直看着,直到她也回头与自己对视了一眼,才忽地踉跄倒地。眼泪,便从眼眶中滑下来,越滚越多。
“因为这个。”
“就这么简单?”
“皇后,你这是……”苏年锦迟迟张不开嘴,惊讶地看着她!
“那皇后何以能救我?”苏年锦皱眉,皇上杀她的心思那么决绝,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谢谢皇后告诉我这些。”苏年锦坐在那,与她面对面,看着她鬓间白发如银丝交缠,皮肤也已松弛如昼,缓道,“皇后能为皇上专门回来,难怪皇上视你如珍宝,这种感情,可歌可泣。”
“嗯。”苏年锦点了点头,“我知皇后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其实,我也不是。”
苏年锦忽地想起来,那日她走时,留了书信给她。其实说是书信,不如说是求救的讯号,那洁白方正的宣纸上,她只浅浅写了四个字符:help。
那是她们那个时代的语言,在这朱门深深的宫闱里,无人能懂。
“你看我今日那么精神,而且好了大半个月,也从未疯掉,不觉得好奇吗?”
“有的。”昭容看她焦急的模样,抬手握住她的掌心,“那回去的路就在后花园的古井里,只要在大雨天跳入那古井,便可回去。”
本以为可以得到肯定的答复,孰料皇后却弯着眉眼摇了摇头,“若我不回来,兴许也不会疯。来回移动变化,还是有风险的。而且……”
“皇后过谦了,能为皇上割弃掉咱们那个时代的一切,也已经是莫大的勇气。”苏年锦看着她,忽又想起来一件事,问道,“皇上若不知你是那时的人,便也不知我是那时的人,那皇后又是怎样说服皇上救我的呢?”
昭容点了点头,苏年锦随即探上她的手腕,脉象平稳有序,确实没有疯的征兆。只是……苏年锦微微皱了皱眉,有一股隐隐的脉象,似乎在预示着这副身体逐渐在耗损,而且,时日无多!
“皇后还有串珠吗?”
“当年因为一些机缘,我与阿姐一起过来,只是中间横遭变故,阿姐便不想在这里了。后得道士相助,知道了回去的办法,她便想拉着我一起回去。我答应了她,只是最终还是思念皇上,才又瞒着家里偷偷回来了。不久之后我便疯了——大抵是回来的缘故——少有清醒的时候,我便去后花园看雨,盼着哪天还能回家。只是……”皇后看了看苏年锦,最后叹出一口气来,“二十二年了,仿若是上天与我作对一样,我再未见过下雨时那古井旁边盛开过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