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爷？”苏年锦转头看他，“真的不想要这天下吗？”

    “有人会。”苏年锦笑意渐浓，“坐拥天下，受万人膜拜，可能除了爷，其他人都会。”

    “三爷如何知道的？”

    “爷……不生气？”苏年锦一怔。

    这大好山河，倘若不心动，真心是假的。

    他又是何其聪明的人，她说那么多，他如何不懂。苏年锦忽然想笑，在这场厮杀里，他慕宛之到底是求什么呢？

    苏年锦如今想像不到一个词能来形容如今的感受，只觉得眼前这些山峦也尽变得肮脏。这万里山河里该是夹杂了多少人的血与泪？又有多少人为之机关算尽丧尽天良？多少人为之受着屈辱与杀害？数的清吗？数不清吧……

    “嗯，皇后温良无害，却不想辰景他竟然如此狠戾。”慕宛之看着她，温柔的目光似乎想要安抚她，在这清晨的云霞里，显得格外明润。

    苏年锦转头看了看他，眸光一动，“嗯。”

    慕宛之有一瞬怔愣，“你……都知道了？”

    苏年锦看的痴了，心中大惊：这秀丽江山，这无极天下！

    山川决然。

    山上的空气湿漉漉的，苏年锦吸着花儿里的香气，吸着空气里的风，吸着晨曦吸着云霞，一路越上越高，因着重心她紧紧地依偎在慕宛之怀里，前方花木横疏，柳条清嫩，落在眸中眉上，好不怡人。

    “大皇子……都告诉我了。”

    “大皇子曾有心爱的人，后来被太子所杀。如果大皇子有了孩子，依照大燕章法，皇位，该是那孩子的……”

    “爷……”

    待慕宛之挽着苏年锦的手一同登上山顶的一刹那，阳光破云而出，光芒万丈，两人立于峰顶，放目远眺，目极处崇山峻岭，层峦叠嶂，云霞蒸蔚，水气渺渺，青蓝色山峦一道连着一道，一层铺着一层，四周原野青翠茫茫，隐于雾间。目下湖影如练，水流静深，有云雁飞去往来，鹤唳清长，风啸山川，成诗成画。

    “不……”苏年锦有些吞吐，心惊肉跳一般听着他的话，“他才……才七岁的小儿啊……”

    “为何？”

    苏年锦忽觉心口一疼，莫名其妙的，在他说完那些话之后，疼如蚁嗜。

    “以前父皇来天恩寺祈福的时候，我常常来这里。”慕宛之单手负后，青衣倜傥，“可以忘掉很多东西。”

    “为……为什么……”

    ……

    他给她披了一件风氅，眸中流出润墨一般的神气，浅浅一笑，“喜欢吗？”

    “你知道，大皇子小时候，并不是如今这个样子。”

    “如今……为别人……”

    “当时，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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