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如果她真的不能好，那此生，她既是他妻子又是他女儿，他把他的亲情和爱情一并给她。

    每天下午，他会陪着她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她似懂非懂，会问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有时，她看到电影里出现了什么画面，就会闹着要去看。

    纪念看见他打谈宗熠，眼睛都瞪圆了，立即不甘示弱地抓了一把雪，纷纷扬扬对着陆景泽洒过去。四人混战，他们在雪地里玩了整个下午。

    谈宗熠伸出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口，他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肩膀，温柔道：“睡吧。”

    他伸手轻轻抚摸，心里痛楚酸涩。

    初冬，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纪念还在赖床，谈宗熠打开窗帘，窗外，鹅毛大雪簌簌飞下，屋顶、树枝、地上都积了一层雪。

    人们说，宇宙是守恒的，人的一生获得多少和失去多少都是相等的。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小姑娘是不是往后就会一直平安顺遂了呢。

    她在发愣时，纪念已经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脆生生道：“打雪仗！”

    纪念似乎没有察觉到大家的情绪变化，她打了个哈欠，皱着眉道：“困了。”

    林喜儿也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林喜儿气得跳脚：“谈宗熠，有你这样惯的吗？”

    林喜儿看着她，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牛仔裤塞进小棉靴里，颈间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脸色通透红润，现在的纪念，似乎比没生病时的她更快乐更幸福，可是，难道要这样一辈子吗？

    陆景泽安慰他们：“纪念能活着已经是幸运了，现在你们至少每天都能看见她，人家说她什么，反正她也不懂，也影响不到她。”

    周末，他们去面包房与一群小孩子一起DIY蛋糕，午后，去公园喂鸽子。

    林喜儿恍然回神，笑着对她说：“你可打不过我。”

    “那你是在哪儿听见的呢？”

    晚上，他们四个人围在一起吃火锅，热蒸汽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令人感到格外温暖，外面，雪渐渐变小，如柳絮一般在半空中打着旋儿。

    “不知道。”纪念摇摇头。

    谈宗熠叹了口气：“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上去陪念念了。”

    林喜儿气得差点要骂脏话，她胸口因为愤怒剧烈地起伏着，把脸转向窗外，咬牙切齿轻轻吐出两个字：“畜生！”说完，她的眼泪簌簌落下。

    陆景泽被他的解释雷得目瞪口呆。

    陆景泽和林喜儿来时，他们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打雪仗，纪念看见他们进来，立刻把手里的雪球砸向陆景泽，看着他中招，她自个儿高兴得活蹦乱跳。

    生病后，纪念变得任性，看见人家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大概是潜意识里想要弥补小时候没能得到的宠爱。

    深夜，她突发奇想要坐车出去兜风，谈宗熠也由着她，拿衣服把她裹严实了，然后就牵着她出门。

    在谈宗熠的记忆里，从他们离开剑桥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平静幸福的时光了。有时候，他看着她快乐满足的笑脸，就会想，如果她不能恢复，他们就这样过一生也没有问题，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她平安健康，那他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