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脸上,恍若透明。
从电梯出来后,谈宗熠每走一步都仿佛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呼吸愈发沉重急促,太过于担心和紧张,让他看起来十分严肃深沉。
从她的角度看,她看见他抖动着的双肩。痛苦成这个样子,不是至亲又能是什么?她不怀疑了。
“走,我带你去找我哥,他手眼通天,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得给他几分面子,我们去找他帮忙。”他说。
纪念面无表情,茫然地看着他。
谈宗熠三天三夜没合眼,陆景泽说他现在像个丧尸,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片刻后,他伸手拧开了水龙头。
谈宗熠怔了怔,随即心跳如雷,双手颤抖地连衬衫上的扣子都扣不上,他喉咙一阵灼痛,浑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脑袋涨得生疼,激动、兴奋还有恐慌。
纪念睡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皱眉看着这个握着他的手的男人,她的手掌紧贴着他的脸,手都是泪,热乎乎湿漉漉的感觉让她觉得不舒服,于是,她挣扎着想要抽出来。
“那她一直昏睡着没醒来过?”
“念念。”他声音发颤。
“我孩子爸把她给抱上来了。”中年妇女指了指床上的纪念,接着说,“抱上来一看,手还被绑着,人也不大好了,我们虽然害怕,想不管又不忍心,毕竟是人命啊。于是,就把她送医院了。”
电话铃响时,谈宗熠正在穿衬衫,低头一看,屏幕上的来电人是陆景泽。
中年妇女摇摇头:“医生说了好多呢,我也记不住,反正就是伤到了脑子,很严重。”
谈宗熠的心骤然一紧,一股凉意从天灵盖蹿下去,传遍四肢百骸,他生生打了个冷战,又喊一声:“念念。”
仅仅过了三天,关于游艇失火消息就已经没人关注了。这个世界,个人的悲伤和灾难都太渺小。可是,对于他来说,纪念就是他的全世界。
陆景泽把事情简单地交代了一遍。
“我孩子爸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下海去看看,为了保险起见,还让我儿子在他腰间拴了根绳,可谁晓得,撞到的居然是个人。”
纪念看着他,目光冷淡,全然陌生的神色。
“医生怎么说?”陆景泽问。
“你们是谁?”窗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她闻声转头。
陆六静静听完,看着他道:“你等着,我进去打几个电话。”
可现在,她却安静地平躺着,看起来似乎睡得很熟,谈宗熠看着她,心里的不安、愧疚、自责每一分钟都在加深。
医院外。
谈宗熠没想到,陆景泽的哥哥竟是陆六。清晨五点钟,陆六在院子里练拳,门被人踢开了,他诧异地转过头,已经好多年没人敢踹他家的门了。
“有纪念的消息了。”陆景泽声音急切又兴奋,“我哥说在水湖县人民医院,你快来,我现在正往那儿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