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问他。

    “我们谁都无法预料到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许下一秒，也许明天，也许明年，谁说得准呢，生死自有天定。”她接着说，“到时你会后悔的，后悔没有在可以爱我的时候好好爱我。”

    “我知道的，你不会开心。”她不看他，自顾自说。

    月光下，她的眼睛因为泪水格外明亮，满脸的泪痕，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委屈，像被人欺负的小孩，除了撒泼哭闹之外，别无他法。

    他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臂。

    “好。”

    她拉着他坐下，然后自己半个身子靠在他怀里，把腿抬起翘在他腿上，从侧面看，有点像大人抱小孩的姿势。这是纪念最喜欢的姿势。

    纪念知道他生气了，于是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温柔道：“我只是假设。”

    纪念静静看着他，然后低下头，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是她的撒娇方式，每当他生气时，她就用这一招，而他也总是很没出息地心软。

    “在剑桥时，你和我说，你曾经答应了你外婆，以后要和自己爱的姑娘生活在一起。谈宗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纪念被他气哭了，眼泪涌上眼眶，一眨眼，落得满脸都是，她用手捶他：“我不想要其他的快乐，我就只想要你，你凭什么替我做选择啊。

    “可是你说过，生离死别是人间常事，我凭什么例外？”她用他的话反问他。

    谈宗熠看着她：“刚才的话题不许再继续。”

    “局里有了新命案，两个星期死了两个人，他们都还很年轻。”纪念说。

    “我真的不怕他，任何危险我都不怕，我只怕余生没有你。”

    哪儿会对她真的生气呢？他比谁都知道，好时光太难得了，一分一秒都珍贵无比。

    一直以来，谈宗熠也都乐于宠她，爱人与被爱，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谈宗熠，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不会幸福的，既然我已经不幸福了，那我也不会再拖累另外一个人。”她顿了顿，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孤独终生。”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他低头与她对视。

    他没有办法理智对待她如此轻率地讨论自己的生死。

    纪念觉得太可惜，于是走过去摘了几串，在水池里洗干净后，坐在石凳上吃了起来。自家长的葡萄，个头不是很大，但味道极好，酸甜可口，汁液饱满。

    “谈宗熠，我好累，你抱抱我。”纪念在他怀里闷声说。

    “纪念，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气的吗？”他不喜欢她说这个话题，神情凝重。

    他不说话了，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

    谈宗熠的呼吸一点点沉重，心像被人揪着。

    这几天，纪念心情低落，不想回自己的公寓，每天下班后她就直接到西宁路。可是，没有一次见到谈宗熠。

    “纪念，你的人生才走了多久？三分之一而已。失去我，你的人生可能有所缺失，可你还会享受到其他的快乐。”谈宗熠说。他心里沉闷，胸口像压了块铅石，堵得人难受。

    “如果我喜欢上了别人，嫁给了别人，你会开心、幸福吗？”纪念问他。

    她想要守护那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