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医生笑着点头：“没有问题。”

    纪念连忙摆手：“没关系，我回去吃。”说完，拿起自己的包，与他们说了再见后，匆匆离开。

    她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好奇过，但他的好奇心就那么一点，很快就没了，他一向不爱管别人的事。

    纪念抿着唇笑了笑：“嗯，特别好看。”

    挂了电话，她去厨房拿瓶子，天蓝色的水滴形花瓶，放在水龙头下盛满水，然后把花枝修剪一下，插|进花瓶中。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最近都在忙学习，你也知道，我九月份要入学。”她没有和林喜儿说在餐厅遇见的事，怕她担心。

    从未有一个人这样悉心照顾她，连纪时天也没有。

    前一晚，她打来电话问她：“念念，静微姐说你很久没去她那儿了呢。”

    在她身上，Albe看见许多矛盾的地方，可偏偏她又把这些矛盾变得十分合理。

    街道两旁林立着各种商店，透过落地窗望进去，明亮的光线下，陈列着各种漂亮的衣裙；面包房里，飘出诱人的香味；花店外，一束束桔梗、玫瑰、百合、郁金香挤在一起，姹紫嫣红，花瓣上还泛着晶莹的露珠。

    “纪念。”是Able的声音。

    放下电话前，她一低头，鼻尖碰到手里的百合花瓣上，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她也不知怎么了，脱口而出：“我买了一束花。”她说完，自己也愣了愣。

    “什么花？”

    林喜儿松了口气：“没什么事就好，我高考一结束就去看你。”

    伦敦，又被称为雾都，每年秋冬，雨水充沛，夜晚，整个城市，就像被笼罩在雾中，霓虹灯闪烁，朦胧的美。

    他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他从外面进来，而她正要出去，两人无意撞在了一起，她十分警觉戒备地向后退，然后盯着他。

    纪念发现自己已许久没有好好打量过这个世界了，她蒙住自己的眼睛，不想看见生活里糟糕的一面，却忘了，她一并错过的还有一些美好的事物。

    Able抬眼看向她。

    沈静微看着棋发呆，她想起了刚才的那通电话，心里忽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起身退后几步，坐在床对面的小沙发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谢谢。”

    他用棉签沾消毒水轻轻地擦在她的伤口上，抬头问她：“疼吗？”

    早上，沈静微带着早饭过来，燕麦粥、黄瓜丝，还有馒头，真正的中式早餐，一定是她自己做的。

    十六岁的小姑娘，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想。随即，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特别可笑，人在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样子，从来都没有一个标准，一切标准都是人们自己的主观意识。

    后来几次见面，她一直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在沙发上呆坐很久，期间不发一语，把自己当一团空气。

    医生离开病房后，沈静微从包里拿出几本书，放在Able的床前，她与他认识十几年了，她了解他所有的习惯与爱好。放下书，她抬头一瞥，看见了柜子上的棋盘。

    她的戒备心很强，对谁都有一种防备姿态，但有时和你说话，却又格外诚恳真实。好强、孤僻、倔强，这都是她的性格。

    Able想象着她抱着花的样子，嘴角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缓缓道：“能想象到，一定很好看。”

    一阵热流涌进心底，引起涟漪。“晚安。”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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