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 闻言，姚乐芸怔了怔，她脸色铁青，伸手要打纪念，但举在半空又放了下来，恨恨地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你爸好，以后你找他给你做饭、洗衣，什么事你都去找他，别来找我！”说完，换了鞋甩门离去。

    纪念深深吸了口气，但心里却抑制不住委屈难过，泪意泛上眼眶，她咬着唇，硬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哭出来，这口气，顶得她脑袋又涨又疼。

    “不。”纪念看了眼她的车，平静道，“是我的。”

    景一见了后，眼睛睁得老大：“纪念，你不会把你男朋友或老爸的车开出来了吧？”

    姚乐芸立即变了脸色，但很快恢复镇定，她皱着眉呵斥她：“小孩子家瞎想什么，我和朋友出去逛街怎么了？就像你平常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一样。”

    纪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留着长卷发，穿宝蓝色裙子的女人可不就是她妈妈姚乐芸？而此时，她正与一个陌生男人并肩坐在长凳上，姿态亲密，谈笑风生。纪念看着这一幕，自然想起邻里间的流言，她羞愤至极，瞬间红了眼眶，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拖走姚乐芸。

    期间，大家有说有笑，忽然，某人指着正前方对她喊：“哎，纪念，你看那是不是你妈妈？”开家长会时，大家见过彼此的父母，因此认识。

    立春后，昼长夜短。六点钟，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天边透着一抹玫瑰色的光晕，纪念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仰头喝尽后，她起身准备离开。

    两人上了车，程齐舒服地靠在了副驾驶座上，纪念边发动车子边问他：“程队住哪里？”

    她刚走出去就遇见了程齐，四目相对，她有些尴尬，但又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她朝他淡淡一笑：“程队还没走？”

    她今天状态不佳，程齐担心她出事。

    “我都看见了。”她抿着唇瞪姚乐芸，“你和别的男人出去，你们去公园，去逛街，我都看见了。”

    姚乐芸无事可做，只好每天出去打麻将，她原本精神和感情都处于孤独时期，而恰好有献殷勤的人出现，尽管姚乐芸知道这是一件于情理于道德都不合的事，可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纪念瘪瘪嘴，号啕大哭，心里又气又委屈。

    他都这样说了，纪念难道还能说不？

    “妈，我半月前才给过你五千。”

    “找你爸要呀，他是你爸，不给你给谁。”姚女士声音高起来。

    纪念反应过来，忙喊：“程队。”

    “念念，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端，是姚乐芸女士中气十足的声音。

    纪念开的是牧马人，中型的SUV，很少有女孩子开这类型的车，他第一次见她从车上下来时，也吓了一跳，这一人一车的，要多不协调就多不协调。

    直到她十六岁那年出事，姚乐芸和纪时天终于决定离婚。接着，她被纪时天送出国，从此，与父母的关系就彻底变得冷淡而疏远。

    她呆坐许久，望着窗外怔怔发愣，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不停，她恍然回过神，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片刻，才按下接听键：“妈妈。”

    纪念不说话，姚乐芸觉得无趣，便不再说下去，顿了片刻，她说：“念念，你那还有钱吗？”

    从卫生间里出来，她拿着洒水壶去给窗台上的绿植浇水。这盆绿植叫“一帆风顺”，绿色的叶子，白色的花，她一年四季都养这个，定期浇水、施肥，可仍然养死了好几盆。

    程齐至今没见过比纪念还要奇怪的女生，外表娇小柔弱，却又偏偏透着一股倔强，生人勿近的气息，她不像是故作神秘，仿佛是打心底里不愿被人了解接近，可越是这样，就越吸引着自己。

    姚乐芸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纪念会突然这样说，她怔了怔，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五千？还不够你爸一顿饭的钱，你们父女俩住豪宅吃海鲜，就丢我一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程齐望着她：“等你呢。”

    两个人说话间，天已经黑了下来，路灯亮起，照在黑色的车身上，折射出冰冷坚硬的线条。

    她说完这句话，姚女士立刻安静下来，寒暄两句后就挂了电话。

    程齐哑然失笑：“纪念，你怕我？”

    她的目光像小兽似的，尖利、戒备，亮得惊人，同事半年有余，她看他，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你不就在这呢，怎么会没有？”她不以为意。

    后来纪念始终自责，如果自己当时懂事一点，做一个贴心的女儿，及时给予她安慰，或许姚乐芸后来就不会变得这么庸俗而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