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春水

    努曼先生笑道：“是的，她是我的关门弟子，为她铺路我乐意之至。你的那位弟子呢，有没有自创品牌的打算？”

    加比尼卡随口说：“宣布了？我记得她穿的应该是薇拉设计的服装，我还没看过那件设计呢，上直播看看吧。”

    沈暨的嘴巴圆成一个O形，似乎不知道叶深深也会搞这样的文字陷阱。许久，他才回过神，说：“但……但我们也得赢啊，因为……我还挺想看艾戈输掉的那一刻，绕着皇宫裸奔一圈的情景的……”

    薇拉跳下车走进咖啡馆，把包丢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后随意地跷起修长的双腿，看着对面的顾成殊：“怎么了，又要瞒着女朋友和初恋叙旧了？”

    Senye，这个词立即进入了热门搜索之中，可惜所有人都是一无所获，对这个完全陌生的名词束手无策。

    “说起来，我听到一个风声。”加比尼卡向着努曼先生发问，“听说你要和那位弟子弄一个联名设计，保送她的品牌上市？”

    “郁霏？你传说中的前女友之一？”薇拉拨弄着杯子中的柠檬片，皱起眉头，“实话跟你说吧，这件事我是加比尼卡推荐的，和你父亲绝无关联。不过之前你父亲和我在一个聚会上遇到过，他曾有意在我面前提起你，我装作不知道他的意思就过去了——对了，他的新女伴是个漂亮的混血儿，很有点你妈妈的气质。”

    顾成殊似笑非笑地抱臂看着还在游着的艾戈，说：“算吧，他都这么拼了。”

    顾成殊从容道：“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这意味着我们马上就可以着手安排品牌发布事宜了，同时也能给市场造成‘看得见却得不到’的饥饿感，对于深叶品牌将来的成功绝对有巨大的促进作用。”

    努曼先生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

    这是一件纯白的礼服，下摆用镂空、渐变色和褶皱营造出晶莹剔透的质感，采用的意象是冰山——正是他们国家的象征。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出了一口气，说：“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艾戈狠狠地脱口而出：“三十年！我要让沈暨，外加顾成殊，给我当助理，当满三十年！”

    但这一次与前一次的待遇大相径庭。

    沈暨追问：“谁和深深有这么大仇，居然要在这种事上阻碍她？”

    塞西莉亚王妃走到更衣室中换衣服时，目光瞥过挂在旁边的那条“莫奈”，才忽然想起一件自己都快忘了的事情。

    亮橙色的悍马直冲而来，一个凶悍的急刹车停在路边。

    郁霏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浮起冷淡的笑意：“你的意思是，这一切的责任，都得我扛起来？”

    但是他还是坚强地赴约了，身边是强自压抑却依然难掩窃喜的沈暨。

    这个草坪果然和王宫门口的草坪很像，就连中间的圆形大喷水池都差不多大小。

    沈暨当然也知道，不过还是说：“反正以我个人的眼光看来，除此之外，世界上不可能有更令我喜欢的其他设计了。”

    塞西莉亚王妃点了点头，她看起来也十分喜欢这件衣服，将它放在面前前前后后看了许久，才看向另外一件。

    塞西莉亚王妃的目光落在裙子之上，一瞬间脸上写满了失望的神情。

    顾成殊瞪了她一眼，忽然抬手一拉她，手掌在瞬间刚好遮住了她的眼睛，所以她居然没看到艾戈脱掉内裤的那决定性的一刻。

    他举着礼服裙，转身示意给塞西莉亚王妃看：“亲爱的，你觉得这样一件衣服，会适合你、适合一个王妃吗？”

    “别删了，王妃总会穿上你的衣服的——虽然不是在这么万众瞩目的时刻，但如果平常的时候穿了被拍到呢？到时候你再把这条翻出来，给自己找回面子吧。”莫滕森把手中的鼠标一丢，脸上又挂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话说回来，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又在酝酿坏水，准备和叶深深决一死战了？”

    顾成殊没有搭理她，直等她自己停下来，才说：“以我的分析，深深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而你最大。”

    世界上要是有个人比艾戈更愤恨，那么大概就是郁霏了。

    薇拉顿时大笑：“哈哈哈，成殊你现在比以前好玩多了嘛，居然学会开玩笑了！跟我说说，深深是怎么改变你的？”

    只有顾成殊不为所动，对艾戈说：“是这样的，为了一个赌局而飞去王宫草坪裸奔，我们觉得太浪费时间了，所以现在找了个替代的地方，就在这家酒店门口的草坪，大小设置什么都差不多，你满意吗？”

    艾戈咬一咬牙，竭力控制自己身上因为寒冷而不停的颤抖，狠狠地说：“我绕安诺特总部裸奔三圈！中午十二点，随便参观，架设摄像机！”

    打开自己的主页，网页上方是置顶热门话题“塞西莉亚王妃身穿神秘设计师Senye礼服，表达对皇室新成员期待”。

    沈暨很担心很担心。

    顾成殊怔了一下，脸上开始露出难看的表情。

    “加油啊，第一次坠入爱河的我的初恋。”薇拉把便笺纸拍在桌上，推到顾成殊面前，“不过我有预感，目前深深将要接受的最大的打击，估计就是我给的——真不好意思，我非常满意自己那套设计，可以说那是我有史以来最得意的作品，既独特前卫又是完美的孕妇装，甚至还顾及了国家历史与特色，我不信还有谁能拿出比我更棒的作品。所以你的深深可能要遭受失败的沉重打击了，到时候，你可要记得好好安慰她哦。”

    而顾问则瞠目结舌地说：“这……这可真是绝妙的设计。”

    一段冰雪大陆被彻底打破冰封以至于消融的历史。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来了兴致，纷纷打开直播视频页面，观看新闻。

    顾问见她坚持，也只能转身立即出去了。王储疑惑地看着她，问：“怎么了，很重要的丝巾？”

    顾成殊淡淡地说：“或许我入赘任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薇拉露出诡异的笑容：“哇，真荣幸，难道说我要嫁入顾家了？”

    努曼先生笑了笑，委婉地说：“我去年刚去过中国，那边发展得很不错，不是我们印象中的国度了。”

    塞西莉亚王妃点点头，但再想了想，目光落在那件衣服上，又有点好奇地说：“或许我可以试穿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随便当作起居服也可以，因为我确实没穿过这种颜色和款式的衣服呢。”

    只是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就算面对艾戈这样的挑衅、面对着险不可测的未来，她也依然可以坦然面对，毫无惧色。

    镜头终于拉到了走出来向众人打招呼的塞西莉亚王妃的身上。

    是什么呢……

    她走过来将裙摆扯起看了看，轻叹了一声，说：“好像根本不是我的风格，可能她和我仓促一面，我也没明确告诉她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不太理解我想要的东西吧。”

    及踝的锥形长裙，高腰的设计，从腰部开始向下延伸的裙摆，正好完美地遮掩住了腹部。而完美模拟冰山的细微又富于变化的花纹、看似随意但其实每一条都经过精心设计安置的长短褶皱，又使得这件裙子精致而充满细节，绝不像普通的白色礼服一样显得单调乏味。

    叶深深和沈暨立即缩了头，不敢再说话。

    顾问在后面附和道：“这位设计师是加比尼卡大师的弟子，如今的加比尼卡品牌主要设计者，Vera·Ren。”

    一开始气氛很不错，大家喝过了努曼先生亲手弄的咖啡，然后品尝加比尼卡带来的酒，欢聚一堂讲着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前设计界的旧事，感叹当年人才济济和现在这些不入流的新人。

    顾成殊和艾戈在旁边看着，却心照不宣地没有打扰他们。

    沈暨一看见叶深深就扑上来紧紧拥抱她，语无伦次地说：“深深，你太棒了！真的真的真的太棒了！”

    沈暨立即想到一件事，问：“背后支持郁霏的人是谁，你查到了吗？”

    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也让这个寒冷的北欧之国从这一刻起迎来了一波小小的生育高峰，因为有无数人被这和煦温暖的幸福感染，开始了对自己未来的小生命的期望。

    在她穿上这温和柔软的春日礼服的一刻，她成了一个普通的、幸福的、充满希冀的母亲。

    平生第一次，这位总是穿着黑白灰之类稳重色调的王妃，穿上了一件春|水般潋滟的礼服。碧绿苍翠的天鹅绒，像春日绽放新芽的雪松，虽然生机勃勃却略显厚重。但在浓厚的苍绿裙裾之上，是露肩的双袖，袖子由淡如春雾的薄纱制成，两种不同的料子因为相同的颜色而异常和谐地相融在一起，拼接的弧度非常柔和，既像泉水流淌，又像春草轻拂，更像春日清晨的雾气笼罩着在阳光下苏醒萌发的春树。

    沈暨神情惶急，看看艾戈又看看叶深深，可面对这种僵局，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沈暨面对她的坚持，有点沮丧：“反正已经弄到了，你稍微看一看嘛……”

    “至于你……”艾戈是真的冻得不行了，他一手拢住自己的大衣，一手捏住叶深深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到时候我要是心情好，收你到办公室做清洁工！”

    “什么没必要？这回的事情多严重你知道吗？”沈暨的脸上露出千年难得的严肃慎重神情，皱眉说，“谁叫你答应艾戈，要是输了的话我们就再也不能见面了！”

    虽然并没有人记得这条讯息，也没有人把它挖出来说什么，但郁霏还是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打过一样。

    “不，据我所知，刚好就是你们三个。”

    沈暨叹了一口气：“好吧。”

    沈暨说：“尤其吃多了导致小腹微突，到时候衣服一脱，会被人诟病身材的。”

    没过多久，熨烫好的衣服和丝巾就送到了。

    努曼先生皱起眉，正想说什么，加比尼卡又说道：“她是你的弟子，若是在你的许可下在大牌的夹缝中零敲碎打，一直让品牌汲取她的灵气和才华为己用也就算了，毕竟偶尔出一两个平民设计师并没什么。但如果她要借助我们的老品牌——比如说Element.c——和老牌设计师——比如说你的力量，让她从最低端的网店、第三世界中崛起，野心勃勃地意图创立一个比肩我们的高端品牌，这将是我们所有人都不乐意看到的事情，并且，对我们传统的品牌也绝对是威胁和冲击。”

    她仰望着沈暨，眼睛清澈明亮，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要赢，但不想要借助任何私底下的手段。”

    “恋爱的人真盲目。”薇拉给出最后一个评价，站起身结束谈话，“跟你说一个事实吧，最终放在王妃面前的，只可能是我的设计。”

    郁霏抬眼看他，问：“交代什么？”

    “谁要你放水了？”顾成殊略微皱眉，说道，“你应该有塞西莉亚王妃那个造型顾问的资料，一点也行，我自己会去调查，看看究竟是否与我父亲有过接触。”

    北欧严寒的冬日，只因为这件裙子，便显得春意盎然，王妃身边所有的景物也显得格外鲜明。

    “别傻了，亲爱的，不会再有比这套冰雪王妃更好的了。”王储说着，毫不在意。

    “还有，你父亲连深深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郁霏？他为何会帮助郁霏呢？”

    “你是我的弟子，为你打开一个全新局面，是我应该做的。”努曼先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只是你创建了自己的品牌之后，以后的坎坷起落都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了。我是过来人，知道其中的辛酸和喜悦，也期待着你去直面这一切，并享受其中。”

    叶深深又上了热搜。

    他这么爽朗地一口应允，令一直忐忑的叶深深感动不已。她眼中难以自禁地涌起泪花，站起身向着努曼先生鞠躬致谢，声音也有些哽咽：“多谢老师……”

    “真的吗？”叶深深也略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设计图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低声说，“不过我们还不知道薇拉的设计是什么样的呢。而且审美是没有标准的，不是说好就是好，说差就是差。每个人的眼光和喜好不一样，选择的可能性也都在变化，所以……”

    全新品牌与成名已久的前辈设计师联名设计，而且是与近年来已经淡出时尚界，很少再自己亲手设计的巴斯蒂安一起，必然将引发风潮，甚至足以成为时尚界的一场盛事。

    莫滕森皱眉，刻意露出左右为难的神情：“唔……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付出总要有回报，我虽然相信你的能力，但也毕竟是这个品牌的第一负责人，从工作上来说，我还是希望公司重点扶持的设计师能回馈给我们相应的回报……”

    她气愤地操起鼠标，准备删掉这条打脸的话题。

    “我们想请努曼先生与我们一起，在深叶面世之时，推出一组Bastian和深叶联名设计的服装，让我们的品牌在一开始就提升一个高度。”

    叶深深点头，说：“是的，我们也是这样想，我的道路比别人已经要平坦顺利很多了。”

    “能被你拿来激励你现女友，我也深感荣幸。”薇拉说着，无聊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不带她出来？我还挺想念她的，那委屈的小脸蛋每次看见了都想捏一捏。”

    一个女孩千里迢迢来到欧洲成为时尚女王的神话。

    叶深深抬头朝着他一笑，将设计图拿起来递到他面前。

    “求别提，反正我是冒死来的。对了，我打探了一下，薇拉那边我是无能为力，不过郁霏的基本设计我已经弄到手了。”沈暨拿着手中一个档案袋给他看，“要研究一下不？”

    正在旁边的王储听到他激动的声音，便走过来看了看，也点头道：“能在设计中融合了我们国家的象征，却又不是T台上那种单纯只为表达设计师意象的概念，就选这件吧，非常适合我们的发布会。”

    艾戈沉默了片刻，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满意。”

    塞西莉亚王妃点了点头，拿着衣服便进了更衣室，将它换上。

    那时候她被灯光照亮的眼睛，和现在一样清澈明亮。

    郁霏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Senye，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王宫的发布会现场，在千年不变穿着冷色套装的发言人之中，塞西莉亚王妃款款走到镁光灯前，抬手微笑着向众人打招呼。

    只是，这么美好的礼服，在让她觉得好看的同时，却似乎觉得缺失了什么。

    她的出身太过卑微了。高端设计行业要接纳这样的一个人，就肯定会担忧她一身的泥泞，在进入冰雪城堡之后，使得泥水蔓延，使整座城堡面临溃烂、坍塌的危险。

    她说着，在镜头前笑得温柔而从容，不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端庄的笑，也不是那种礼节性的标准笑容，而是真正能让人看到她内心盛开花朵的笑容。

    莫滕森开心地拥抱了她一下，甚至还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我早就知道你最聪明了，宝贝儿，把工作交接一下吧，祝你离开后一切顺利。”

    他丢下三人，转身大步向停车场走去。

    他会不会成为那个成就了全新世界泛时尚的推手。

    “肯定。”

    “对，我赞成加比尼卡的意见。野蛮人的血液绝对不允许混杂入蓝血之中，否则这个高阶层的世界就要链条断裂、翻天覆地，甚至被彻底摧毁。”老友们纷纷附和道，“想想看吧，努曼，一个一件衬衫只要几美元的地方，设计、出售着大量廉价服装的一个网络店铺，妄图跃升为和我们一样的高端品牌，这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是人们对我们蓝血大牌们的嘲笑与不信任，她会给我们整个时尚界带来灾难性的雪崩！”

    加比尼卡喜欢热闹，而努曼先生喜欢安静。所以加比尼卡弄了个酒庄，时常开品酒会，恨不得把自己的游泳池也像当初的大师一样镀一层黄金，而努曼先生则住在花园里近乎隐居，面对着与莫奈一样的睡莲池塘。

    他会不会成为那个粉碎数百年欧洲大牌神话的人。

    顾成殊不动声色地把点餐的单子往她面前一放：“能被你拿来当初恋，真是荣幸之至。”

    郁霏不吭声，靠在椅子上深呼吸。

    沈暨没想到她的要求竟是让自己得到自由，不由得愕然感动，怔怔望向叶深深。

    “呵呵……心疼了？”薇拉随便点了杯水，往椅背上一靠，抱起双臂，“今天又忽然找我，有什么事？”

    努曼先生看看紧张的叶深深，只略微迟疑了一瞬，便笑道：“这样啊，那看来我要好好准备自己的设计方案了，免得被自己的弟子给比下去了。”

    顾成殊点了点头，说：“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避免伤害。”

    在时尚界打拼了数十年，无数的业界荣誉与狂热粉丝，都彰示着他功成名就、成功圆满的一生。他将成为时尚界载入史册的大帝，永远值得被人提起。

    她走到艾戈面前，打量着他全身滴水寒战不已的模样，说：“我已经看过你裸奔的样子了，下次再看又有什么意思？所以我提议，更换赌注。”

    简直要去死一死的那种难看。

    电话那头，对方略微考虑了一下，便说：“这样吧，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可以过去找他，就说是我们介绍的。相信你能在他的设计室内找到自己的位置。”

    后面有人伸出手，将她的鼠标按住，拿了过去。

    “这么说我也是他计划中的一个？”

    “不仅仅是这件事，我估计……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以后深深的麻烦可大了。”顾成殊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性，但连他都觉得麻烦大了，这让叶深深和沈暨不由得面面相觑，背后都冒起一股寒气。

    顾成殊向他点头致意，说：“如今我们天时地利，只要再借一下努曼先生您的势，我想，深深就能有最好的开始了。”

    许久，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将目光又转向叶深深，激动地喃喃道：“深深，你知道吗……我仿佛觉得，已经可以开始考虑艾戈裸奔的那天，我应该穿什么衣服用什么表情了。”

    但他却并不说是谁，让沈暨有点疑惑：“是Mortensen吗？他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皇室的人了？”

    “不，他可能比较希望你是渔翁。”

    “什么啊……难道说全世界的设计师都收到了她的邀请？”

    “清洁工？”叶深深揉着下巴，对着他的背影不甘示弱地大喊，“等着吧，总有你跪求我去安诺特做设计总监的一天！”

    艾戈悻悻地抓过沈暨手中的围巾和手套，一字一顿地说：“我当然懒得对你下手，但在我看来，你一步步走下去，下场只可能是这样，所以——敢赌吗？”

    等顾成殊的手掌移开，艾戈已经裸身扑入了水池中，绕着大水池游了起来。

    那时候她证明了自己，让安诺特接收了她，因为她的灵气与才华可以被他们所用，她有极大的可能会像之前的大部分设计师一样，被榨干了灵感和才能之后，再没有立足之地，被赶出城门之外。

    “这是我人生中最重大的改变之一，我的人生从此将进入全新的阶段，拥有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觉。和这件衣服要表达的一样，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全新的、前所未有的，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正充满期待地，迎接幸福的到来。”

    郁霏嫌恶地抬手擦了一下被他亲过的地方，他也丝毫不在意，笑嘻嘻地挥挥手就走了。依然是那种装了弹簧一样轻快的步伐，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刚还玩了一手丢车保帅，而且面前的她就是被丢掉的车。

    一件是礼服，采用王妃平时穿得最多也公认最衬她肤色的珠灰紫，用层层叠叠的纱来营造出宽松又优雅的形状，垂坠感极好的真丝纱使得宽松的腰部并不显得臃肿，仿佛她的身材不会因为怀孕而产生任何变化，只是偶尔穿了比较宽松的衣服而已。

    放在塞西莉亚王妃面前的，其实有两件衣服。

    叶深深看着顾成殊脸上和自己一样的笑容，心想，顾先生你太让我失望了，怎么和我一样，你也会露出这种小人得志的模样啊！

    叶深深不敢置信地盯着艾戈，咬紧了下唇。

    也不知自己所有的努力，在背后波谲云诡的阴谋之中，是否真的能有意义。

    叶深深眨眨眼，然后才幸灾乐祸地问：“你要见艾戈是……”

    担心得他翘班来到叶深深和顾成殊的住处，查看叶深深的设计进展。

    “一个来自中国这样的品牌荒芜之地，开低廉网店的女生跻身Chanel、Valentino、F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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