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仙界的来客

影院里乒乒乓乓的音响效果。

    他身上的衣服发出碎裂的声音，我倒抽一口气，发现他整个人又变了模样！背后和胸前猛然膨胀，腰身往前一弯，双手落地即成漆黑的爪子，吻长牙利。

    她的长发突然飞扬起来，周身飓风旋转呼啸，黑压压一片的落叶青草，看起来煞是可怖。

    它身后带着雷霆万钧的风刃，长啸一声，空中登时传来尖锐的卒卒声。

    我被震得胸口有些发闷，正要抬手捂住耳朵，尚尚却先用手捂住了。

    坑坑洼洼的地上，尘土飞扬起来，被风卷起着刮上天。渐渐地，尘土越来越多，犹如一条黄龙，缠绕在风麒麟周身。

    眼看麒麟就要被雷电追上，飓风也快到达嘉右面前，正是不可开交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出一阵金属的交接声，沉重迟钝。

    啊，如今它没有身体了，只剩元神，所以是半透明的。

    那么仙人和妖怪应该怎么打架呢？紫青二气在周身游走？天崩地裂？火山爆发？

    “仙界来人了。”尚尚简单地说了五个字。

    含真，你要打架我一点意见也没有，但你有没有考虑过——衣服没了，你难道光着身体回家？

    诶、怎么了？

    他笑：“妖界的雷就是霸道！是要先降伏我呢！”

    下一个刹那，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豁然开朗，数万里的乌云一瞬间全部散开，清朗的日光撒了下来。

    旁边一直与含真缠斗的狐十六突然恢复人形，急急追过来，似要出手相助。含真哪里肯让他跑，尾巴一扫过来，将他元神的影子打散，不许他出这个圈子。

    十分钟，风麒麟身上的血和黄沙都被狐十六擦干净了；含真和嘉右从冷嘲热讽到破口大骂再到互相不说话，这个过程也完成了；尚尚甚至替我把小腿和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

    果然她脸色一白，厉声喝道：“妖孽！竟然敢戏弄我！”

    我哭丧着脸，问他：“尚尚……会不会留疤？好难看……”

    我昏，就是拍电影也没这么刺|激啊！这是土麒麟的法力？

    嗯？仙界？我突然想起狐十六说过，魔陀罗山是妖界通往仙界的天柱。只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仙界会派人来？

    他的尾巴硬生生在地上砸出一道又深又长的沟鸿，刚好跨越一旁嘉右的脚下。

    那九条妖狐尾巴又出现了，不同的是，这次上面闪烁着斑斓的妖气光芒，比先前的大上一倍。

    我用手遮在眼前，等光芒稍暗了一些再看，却见九道巨大的妖气缓缓从空中收敛，渐渐凝聚成九条毛茸茸的尾巴。狐十六竟然收回了妖相。

    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婉约柔软的声音：“风麒麟，一百年不见，你还是这种臭脾气。”

    没办法，干咳两声，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那个啥……啊！今天天气不错！你看麒麟都飞出来了！”

    他手腕一翻，厉声道：“去！”背后图案猛然一亮，天空中登时雷声阵阵，如同万鼓齐鸣，又似千军万马奔腾，振聋发聩。

    我拍拍他的胳膊，表示很理解，顺便点点头。

    “刺啦刺啦”，天空中劈下无数道血红的雷，一直追着风麒麟，所击之处泥土尽焦。

    “啊，对不起。”我心虚地把他的头发放开，尚尚苦着脸揉脑袋：“我还以为头发会被你拔光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那九条雪白的尾巴依然在摇晃，或卷或曲，或甩或刷，砸在地上就是一个振荡，地面抖个不停。

    “喀”地一声，他硬生生咬断其中一条尾巴。只见剩下的半截尾巴晃了一下，渐渐变做白烟消失。含真也被摔了出去，撞在地上，整个地已经变形了。

    麒麟还在风中奔跑跳跃，经过的地方平地卷起无数飓风，地下都被钻出好深一个洞。那些飓风互相撕扯着，吞噬着，渐渐聚集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气流旋涡，呼啸着扑向嘉右，似要将他吞噬，扯烂。

    过了一会，狐十六忽然开口，低声道：“你……”

    我指向天空那只麒麟，不料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长啸，似马嘶，似猿啼，凄厉之极。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叫声，抬眼只见半边天都黑了，飓风把乌云招了过来，黑压压地，如同怒海狂涛，翻滚不休。

    我抹了抹脸上的泥点子，忽听风麒麟说道：“怎么，你是想和我斗？”

    说完他张开双手，掌心雷光吞吐，天空中的乌云更加密集，然而这次却是聚集在他双手掌心，旋转成为两个巨大的旋涡。

    我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含真在九条尾巴之间来回穿梭。

    我眼怔怔地看着他脚下那条沟鸿中钻出无数黑色的物体，蠕蠕而动，像水，又像火，是我从没见过的东西。

    我仰头望天，那只麒麟突然不动了，风刃也不再打下来，我急道：“尚尚！她要是下来怎么办？你……你别管我了！大不了我逃出森林！你……先收拾她吧！”

    他急忙站起来，抓抓皮肤，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被妖地龙吃光了，下身的裤子也破破烂烂，形象全毁。

    眼看那九条尾巴急促地甩动，怎么也抓不住含真行动的轨迹，狐十六大约恼了，九条尾巴忽然齐齐合拢，在空中飞速转了一圈，白光四射，眩目之极。

    然而不等他说完，含真突然出手！身后的尾巴在地上猛然一砸，“咣”地一声，我被震得差点摔下去，眼前登时尘雾大作。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赞赏好胜的神情。男人大约都是这样的，对对手不是绝对的厌恶，而是欣赏夹杂佩服，再夹杂一些跃跃一试的好强心，在有些特殊时刻，甚至可以知己一般地谈心。

    他突然把我按在地上，用身体挡住源源不绝的风刃，一面说道：“伤口不深，很快就好了，只是有点痛，你忍耐一下。”

    那是一个全身被包裹在浓黑披风中的女子，连脑袋也被包住，只露出一双银色的湛亮的双眸。

    尚尚轻道：“风和土相克，土麒麟来了，先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看起来今天他不打算让我动手了。”尚尚突然轻声说。

    没跑两步，背后突然又是一凉，痛得我大叫起来，然而我还没叫完，胳膊，小腿肚，都被风刃擦伤。

    含真一跃而起，张口咬住一条，身体却被其他八条尾巴卷住，往后一拉！

    说完他神色一正，大吼：“死猫！还不上来？！”

    他皮糙肉厚，风刃打在身上和挠痒痒似的，但那声音听起来实在恐怖。

    “你不要动！”尚尚吼了起来，异常粗暴。

    我俩争执不休的时候，一直与缠在身上的妖地龙苦苦搏斗的嘉右吼道：“还不快放开我？！我来对付她！你们以为她是谁？她是麒麟！居然当作儿戏！快放开我！”

    奇怪，之前她御风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多尘土啊！

    等等，这是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我的腰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风刃卒卒割在他背后，纷纷弹开扫在泥土上，又是一阵泥点飞溅。

    “嗤”，我差点笑翻。估计那个风麒麟要气疯了。

    我等他们走下来足足等了十分钟。

    尚尚没说话，尾巴突然在地上一甩，“铿”地一声，那些黑糊糊的妖地龙如同受惊一般，簌簌从嘉右身上落下，不一会就露出他光溜溜的皮肤。

    汗，搞这么神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得了麻风病呢。

    尚尚按住我：“别动，我就在这里，不走了。随她怎么折腾吧。”

    他摇头：“不会的，就算有疤，我也不在乎，我就喜欢有疤的女人。”说完对我笑了笑。

    “你看，他是不是很厉害？仙界雷系家族是十六个分支里面数一数二的，他又是家族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要不是性格原因，早就可以升职了，也不至于总做一个小小的巡逻员。”

    她现出了人形，满头满脸的血和黄沙，却死死咬住唇再不叫一声，双眼只是死死瞪着半空，眸中似有烈火燃烧。

    风麒麟面上浮现出傲然的笑容，昂首道：“没想到你也会怕仙人？不如就此投降，我留你一条贱命。”

    隔壁对峙的两个神仙似乎受到一点波及，嘉右皱眉正要发牢骚，谁知身体忽然一晃。

    尚尚指着那九条硕大可怖的尾巴，轻道：“狐十六动真格的，就是为了激怒含真。我要是去，就乱了妖界的规矩。他们想单打独斗，那么谁都不能上去帮忙。”

    平地突然爆发出千万道白光，气浪把满地的青草连根拔起，连同泥屑往四处飞散，我这里也不例外，脸上被泥团K中好几下。

    这一黑一白，就像两条抽象的龙，在地上缠斗许久，周围的青草如同波浪一样散开，纷纷碎裂，好好的一块青草地，被他们糟蹋得坑坑洼洼。

    我再乖乖点头。完蛋，这只死猫好像生气了，好可怕。

    土麒麟会是什么样子的？后面两个是不是另外两只水火麒麟？

    我背上的伤口擦在他胸前，痛得我一个惊颤：“放开我！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