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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寒心戚戚何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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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仲与姚创皆留在外面,合上房门后,包房内仅剩下尚睿和子瑾两个人。

    尚睿匆匆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夏月试着动了动左手的手指,却疼得冒了一额头的冷汗,一边又应付菁潭道:“你都说他生性凉薄了,他怎么会为了我葬送自己?”

    他自己也心如捣鼓,没有继续,只是任由她如此环抱着自己。

    他知道此行不易,也料到尉尚睿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过夏月,却不想他竟然这样下手。若是夏月入了玉牒,做了他父王名正言顺的嫡女,那便成了他真正的姐姐。大卫朝虽然堂兄妹可通婚,叔侄女可通婚,但是亲兄妹、亲姐弟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女子立刻觉察到子瑾投过来的视线,回看他,眼中却毫无波澜,还朝他笑了笑。

    尚睿亦然。姚创比他预计的时间迟了许多,也许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尚睿紧张起来,颤着声对着黑暗的虚空中喊道:“昭阳,你过来。”

    夏月没有心思细究这个“他”指的是谁,加上子瑾和她定亲的流言,便下意识地以为指的是子瑾。

    “月儿。”子瑾焦急又欣喜地喊着她的名字。

    “我……不知道。”

    “他们要动手了?”夏月开始意识到他支吾不言的原因。

    尚睿冷笑:“来的人是我,而不是尉冉郁,你失望了?”

    子瑾凝视着她,半晌后,已打算与她实话实说,便问道:“月儿既知洪武统领禁军,那可知道如今淮王叛乱,朝廷派谁领军?”

    只是这些话,也不能对子瑾说,不然更让他自责。

    “他们善后的人肯定遇到了麻烦,估计姚创已经找来了,所以才匆匆将我们暂时藏在这里。”

    快落日的时候,他们才达到云涧寺与梁王会合。

    夏月将下巴从她手中挣脱:“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这一动才发现上次雪地里摔伤的那只手的旧伤又复发了,几乎使不上力气。

    夏月见子瑾刻意躲闪着自己的目光,压根不抬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脑中一团乱麻,最后仍然伸出手指,在他掌心中写了一个字“谁”。

    一次也没有。

    “帝京官道往东的一家酒肆。”

    夏月听见这个称呼,诧异地抬头。

    另一边没有声音回应。

    夏月用牙紧紧地咬着嘴唇,下唇瞬间就破了,渗出血来:“别以为我会相信你。”

    先打破沉默的是尚睿,他平静地叫了一声:“郁儿,”眼中看不出情绪,“你我有十多年没见了。”

    子瑾猜她应该是去看那瀑布,点头笑着应允。

    她声音低了下去:“我是哪儿也不会嫁,我说过我要……”

    有个影子站在门外的暗处,却迟迟没有动静。

    止血的方法倒是简单,夏月在李季的书上见过,可以只扎针,无需药石。前几日在周宅,夏月便请周氏出去替她置办了几根银针,虽然比不上李季的精细,但是自己拿来练练手也是够了。

    这时,虬髯汉一脚凶狠地踢在尚睿的胸口上,再用脚掌重重地将他抵向墙角,顿时将二人分开。

    他有些不耐地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了些,却不想余光瞥见墙角的那张软榻。

    子瑾见状回头。

    这时,子瑾从凳上起身,后移了几步后,撩起袍子双膝跪地道:“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欺负你怎么了?”夏月笑。

    田远冷笑道:“乌孙国才多大,我大卫就算没有洪将军那几十万大军,也不惧怕它。”

    菁潭幽幽地叹气:“你不理我的话,那就算了。只是小丫鬟多可怜,死了也没人想知道。”

    “不可能。”她反驳他。

    语气有些冷。

    “谁?”

    “你长得这么好看,难怪他喜欢你。”菁潭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尚睿用他那沉缓的嗓音问道:“这样够了吗?”

    他一个人静悄悄地找了一番,未果后,有些急。他只好走到夏月跟前问道:“你看见我的东西没?”

    最终双方什么也没说,各自在城门下擦肩而过。

    夜里,子瑾回屋的时候,夏月已经洗漱妥当。

    “我哪里敷衍你了?”夏月瞪他。

    他说着话,脚步又踱了回来,从刚才那盒子中取出压在最下面的一张旨意。

    尚睿目中带着凌厉,不愠不火地又叫了一声:“郁儿。”

    尚睿却没有再说话。

    田远看了尚睿一眼,又看了看明连。

    康宁殿内,明连从外而归,复命道:“皇上,燕平王已经启程前往云中就藩了。”

    她收回右手,用食指的指尖在他的胸口上慢慢地写了几个字。

    “乌孙国在边境蠢蠢欲动,上个月安州抓到一批流民,经过查实居然是混进我朝的乌孙奸细,其中一人还交代他们是分批前往,各自并不认识,只知道前往帝京会合,也许有上百人。”贺兰巡一脸忧心地汇报着,神色一顿,又说道,“说不定是乌孙看我朝如今大军皆在南边,有意偷袭。”

    尚睿眯着一双眼,眸中泛着清冷的光,盯着明连的头顶,敛着情绪问道:“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菁潭一把捏起夏月的下巴,恶狠狠地将她的脸对着尚睿:“你临死之前真要好好看看他,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以利用你控制尉冉郁对付我父王,又可以故意授意那个御医教你治病,好让你舍不得走。如今他又利用我,来让你回心转意。这天下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颗棋子,任他拿捏。他喜欢你,便把你捧着,要是没了价值,就弃之如敝屣。”

    尚睿伸手想要扶她,没料到夏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应,仅借着旁边楚仲手上的力道,自己扶着墙站起来。

    “你刚才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夏月道。

    夏月只听她说到这里,便被虬髯男子带回刚才那间禅房。

    夏月抬眼看着眼前的菁潭。

    “我腿疼,动不了。”她答。

    “你居然真是乌孙奸细。”尚睿道。

    还未待他说完,尚睿已经将夏月护在身后,呵斥道:“谁要敢动她,我尉尚睿势必将他碎尸万段!”

    “碍眼的自然是都死了,但是你放心,梁王还活着。”说完,菁潭将夏月从地上拽起来,“走吧,他们来了。”

    “怎么?”

    夏月出声道:“我没事。”

    “本来那场大火会要了我的命,是上天怜我,才叫我活了下来,这十余年我就两个心愿,一个是为父王正名,给爹洗清逆贼的罪名,还他清白,另一个就是你。我不是为了要报答爹和娘的养育之恩,也不是觉得你孤单可怜才要说这些话,这份感情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却是在你及笄那天下的决心。”他的声音徐徐而来,双眼之中似乎有耀目的星光,“月儿,如果你心中没有别人,那么就嫁给我好不好?让我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爱你。”

    那探子今早才找到菁潭的落脚之地,本在身后悄悄跟踪她,没想到路上恰巧遇见一个醉汉轻薄菁潭,菁潭出手狠毒,拔出身上短刀就刺伤了对方。对方同伴见状,就要抓她泄愤。情急之下,那探子只好救了菁潭,将她带出了城。

    那笑容十分复杂,包含着心中太多的情绪,甚至还带着一丝自嘲。

    子瑾不赞同:“六叔如果和我同去,倘若九叔真的有变,那我们岂不是毫无退路了,更何况,六叔还要替我看护夏月。除了六叔,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

    当初他和子瑾选定云涧寺作为落脚点,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人烟稀少且地势险要,仅需极少的人手,便可将此山护成一个铁桶。因此若没有应允,外人很难进寺。

    夏月只绑了手,至少腿还可以左右挪动一下。而尚睿则是手脚都被绑着。他倒是泰然,背靠着车厢,养精蓄锐。

    子瑾得了信号,带着楚仲径直进了客栈大门。

    此刻的菁潭一脸冷艳娇媚,哪还有刚才带伤上山时的那副娇弱可怜的样子。

    此刻的尉尚睿苍白着脸,嘴角挂着血迹,双眼被蒙住,肩上还留着一把剑,无论怎么看都十分狼狈。可是那唇上绽出的粲然一笑,却让田远蓦然心惊。

    菁潭得意地自说自话道:“她死了。死在宫里。”

    “因为菁潭的信也是你送来的,而不是他。”尚睿说。

    话题转到梁王身上,子瑾说:“梁王一事,还望九叔开恩。”

    琳琅坊的那只金锁弄丢了之后,母亲就在锦洛请人另打了这一副。后来及笄之后,她再也没戴过,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却不想在子瑾这里。

    同一间屋子,同一张榻。

    “需不需要我好心告诉你,她现在怎么样了?”菁潭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报复尚睿的快|感。

    她听见他在外面的软榻上翻了个身,他大概是把她的长命锁贴身放着,那锁的底部吊着三个绿豆大的铃铛。此刻,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铃铛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发出细微的响动。

    夏月哑着嗓子回道:“我没事。”

    子瑾垂了垂眼。

    厚实的寺门只开了一道缝隙,刚好够菁潭和夏月走出来。她有旧伤的手被人粗暴地拽住,疼得几乎站不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往外冒。

    此刻,菁潭与尚睿两个人的吻近在咫尺,夏月脸皮就算再厚也看不下去,急忙背过身。

    他当时躺在上面,神志不清。

    子瑾骑在马上,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尚睿微微一顿,从说第一个字起,他就觉得子瑾有些不对劲,直到此刻才发现端倪。他只要一开口,子瑾便会一刻不停地盯着他。因为素日里,敢这样直视他的人不多,所以他对此特别敏锐。转念想起那些密报,还有夏月痴缠李季治病的事,这才确定他真的是有耳疾,并非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惹人放低戒心的把戏。

    梁王点点头,派人接菁潭上山来。

    “他们要做什么?”

    也差点杀了他。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

    她心情复杂地问道:“尉尚睿他是不是拿我来威胁你了?”

    她心中竟既无意外也无怨怼,仿佛在听人说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是你杀了她?”她又问。

    于是他张嘴将她的唇含了进去。

    溅起来的水珠被夕阳的余晖映衬着,虽没有彩虹,却闪烁飞跃,叫人十分着迷。

    尚睿见状,带着怒意问道:“他们打伤你了?”

    片刻之后,夏月的心似乎被那点温度暖得软了起来,迎着他的目光,嘴角轻轻一扬,故作轻松地说:“我真笨,早就该想到,你们长得有点像。”

    夏月并不搭腔,暗下憋着劲儿准备一脚朝菁潭踢去。可惜,她刚要出脚,便被虬髯汉看出端倪,手中长剑一扬,将她那条腿削下一块肉来。

    夏月闻言一笑,伸出手指,使劲地掐了掐他的脸。

    乌孙人?

    “那我肯定是要连本带利地要回来。”子瑾答。

    在云涧峰,子瑾一行走后,夏月便去了佛堂,跪在蒲团上静静等着消息。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菁潭和尚睿的眼睛。菁潭咯咯直乐,“九叔,后果无非就是我血溅当场。不过,你看着你的心上人当着你的面和你侄儿勾勾搭搭的,心情怎么样?”

    尚睿垂头看了一眼后咬紧牙关自己拔了它,掷在地上,问道:“京中如何?”他在徐子章回京的同时,也密诏洪武带兵北上,暗中屯兵京畿十里坡。不过,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他仍然不太放心。

    待子瑾看完他亲笔拟的折子后,尚睿又说:“追封之事还涉及迁陵,其中干系十分繁复,等钦天监定下日子,我们再从长计议……”

    夏月瞠目结舌:“你这些时日到底是跟谁学的,嘴皮子变这么厉害。”没等他回答,她已脱口问道,“那你准备给我拿些什么做嫁妆?”

    她却没睡,点着灯,趁着自己的记忆还深刻,坐在桌前将李季之前教的东西写下来。

    尚睿听到贺兰巡的疑问,并未回答,却是将它放在掌心中,端详了一阵后,怆然一笑:“求而不得,舍而不能,朕最终也不过如此。”

    菁潭又是一笑:“试一下不就知道?更何况万一他不肯,我只要拿着你的命,便还有尉冉郁。他一定肯,到时候鹬蚌相争,岂不是更精彩。”

    菁潭答:“当然有关系了,我想要杀他,可他的身份和心机怎能有机会让我近身,怕是只有梁王和你才那么蠢。现在我有了你,还不怕他上钩?”

    菁潭含笑照做。

    半晌后,子瑾抬起头说:“倘若臣以高辛宝玉献之,皇上可否考虑一二。”

    说到此处,子瑾不待尚睿回答便又是一叩首,缓声道:“于内,于外,朝廷都正是用钱之时。臣愿为皇上解忧。”

    待他走了后,夏月将灯全部点亮,屋内陡然变得亮堂堂的。整个周宅只有她这间屋子才有密室,为以防万一,她执意叫子瑾和她住在一起。

    “那你还给我。”他说。

    “听说他认了你做义子,将你抚养成人,这让我十分欣慰。朝廷还他清白是其一,其二他膝下只有一女,名为昭阳,我想将她认作先储的养女,日后与你以姐弟相称,让她纳入尉家玉牒。旨意我都已经写好了,按照先前玉碟的排序就封为延宁郡主,你看看。”

    “看到一个故人。”

    眼上的布条依旧蒙着,两个人同时对着一片黑暗,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他用指尖捻起那颗绿豆大小的铃铛,摇了一摇,却没有听到它该有的银铃声。

    尚睿一直被蒙着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夏月沉沉的一声闷哼,随后就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是是是,自然是因为你好看一百倍,所以才不像。”子瑾自小不喜别人拿面貌来开他玩笑,仅有夏月才可以随意以此揶揄他。说了一半,夏月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你九叔人家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明明缺着一排门牙,却硬要缠着他姐姐要糖吃。”他幼时换牙换得比同龄的孩子晚,又爱吃糖,不知道闹出了多少趣事。

    第三日,帝京全城裹素,皇帝亲率群臣前往城外迎接徐敬业的棺椁。

    她写:绾发为始。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大水从山顶一泻而下,几十丈悬崖,流水轰然落下。她缓缓挪近脚步,最后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那岩石正好位于瀑布半腰。

    “楚秦明日一早会和九叔的人联络,我和他谈妥当后,六叔方可应|召进京面圣,以保万无一失。”

    他答:迄于白首。

    徐子章一行人见到御驾,远远便下了马,所有人并未着戎装,只穿一身孝衣。

    夏月咬牙切齿地说:“你做梦!”

    “太后曾经削了他官职,还下令缉拿他,我之前查了一下,至今缉拿令还被廷尉府登记在册。如今罪未脱,他夫妇二人却已含冤去世。我心难安。”

    这时,提着剑从敌寇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子瑾出现在门口,进门后身影一闪,急切地将夏月紧紧揽到胸前。

    “不怎么样。”她摇头答。

    菁潭笑嘻嘻地说:“你知不知道,尉尚睿拿捏着你叫冉郁与我父王倒戈相对,还杀了徐敬业。本来他占着云中好不快活,但是宁愿上帝京赌上自己来换你回去。尉尚睿让他做的这一件件的事,他哪敢不肯?”

    尚睿又挑起眉毛,几乎没犹豫,当即说:“你过来。”

    夏月本以为他还会继续反驳她,没想到他却直接用唇封住了她的嘴。

    就在此刻,两个黑影从屋顶上轻盈飘下,落在檐下的暗处。

    他的胸肺被沉沉一震,喉咙涌上一口腥甜,嘴角溢出血来。

    “九叔——”菁潭朗声叫了一声,“好久不见。”

    夏月头轻轻地靠着墙,她摸不到自己的腿,也不敢垂头去看,只觉得血涓涓地往外流。

    子瑾握着她的手,轻轻说道:“是洪武。”

    梁王纳闷道:“莫非她求你相助不成,又来求尉尚睿?”

    不知道他们会谈到多晚,于是她先帮他铺床。

    夏月牢牢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捕捉到蛛丝马迹:“真的?”

    夏月见他有心事,问道:“怎么了?”

    菁潭盯着夏月:“你就是闵夏月?也是喻昭阳?”

    夏月迟疑着问道:“我走之前,荷香是在李季那里,为何会和当今皇帝牵扯上,还有……”她说出心中疑问,“我也不懂,为何我逃走,他们竟然会封城缉拿我,就算洪武是禁军统领,他会如此胆大?”

    “那你自己凑过来一点。”尚睿冷冷道。

    他急忙说:“你不要立刻回答,我就怕你又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搪塞我。”

    旁边几位朝臣也上前跟着安慰了徐子章几句。

    不知道什么时候,子瑾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反了你。”夏月正色道。

    夏月眼帘一合,泪水决堤而出:“尉尚睿,你到底有没有心?”

    菁潭漆黑的眼珠子一转:“你吻我一下,我兴许可以考虑考虑。”

    她心中有牵挂,做任何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又回到佛堂的佛像下面打坐。

    “这下子倒好,连眼睛也用不上了。”尚睿感叹。

    尚睿听见“求娶”二字时更加怒火中烧,脸上却反而笑道:“你见朕时不跪不拜,朕赐你恩典时,你也不跪不拜。此刻你倒是幡然醒悟了。”

    两个人陷入了僵局。

    她错愕着,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从未在真人身上试过,还有些胆怯。

    “嗯。但是我还要随梁王一起回来。南域的事情要给九叔一个交代,还有我的父王母后和喻家牵扯在里面。”他说,“虽说九叔肯定能猜到我和你在一起,但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外面的乌孙余孽还在垂死挣扎,唯恐出屋后会有暗箭伤了夏月,子瑾只好一边紧搂着她,一边安抚道:“我们等一等就走。”

    尚睿上前一步,虚扶着他:“舅舅一生戎马,如此一来也算终于可以歇一下了,子章你不用太伤心。”

    她一边命人看着尚睿,一边叫人给夏月检查伤势。此刻,药肯定是没有的,对方胡乱用木片给她缠着固定了一下骨头,然后又将她反手绑了回去。

    “你不必说,我自不会将他与淮王一党等同。但是他先隔岸观火再私自发兵,你尚情有可原,而至于他,我为君他为臣,公然忤逆我,罪却不可恕。”这句话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透着凌厉的肃杀之气。

    因为连续封了几日城,昨日开城门的时候又已是午后,所以早晨往来的人格外多,当值的士兵匆匆瞧了他们几眼,并未看出什么疑点,便放行了。

    贺兰巡不便插嘴,只得旁观。

    这时,菁潭带着人,给夏月松了绑。菁潭十分谨慎,就怕是夏月故意装伤骗她,叫尚睿钻了空子。

    这时,姚创已经斩断了尚睿身上的铁链和绳索,而对于插在他肩上的那柄剑却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只会这样了,若是恶化的话,只有叫他们送你回城里。”夏月说。

    尚睿居然被她的话逗笑了,靠着墙挨着她坐了下来。

    尚睿下巴点了点夏月那边:“她告诉朕的。”

    她照顾他。

    队伍徐徐而来。

    夏月摇摇头:“是上次手上的旧伤,骨头又错位了。”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

    夏月冷然说道:“你要是帮他们杀了尉尚睿,乌孙人得逞后会怎么对大卫朝的子民?”

    夏月摇了摇头,默默地用口型回了他三个字:“我没事。”

    对方的口音有些奇特,一时忆不起在哪里听过,夏月并未多想,抬头趁机环视了一圈。

    子瑾见她真的主动还给他,接过的时候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面色一红,仿佛又变回了夏月印象中那个害羞含蓄的少年。

    子瑾怔了一怔,摇头:“……没有。”

    哪想菁潭却“扑哧”一笑,“九叔,你演的这出英雄救美也太妙了,差点把我都感动了。”

    子瑾也有改装,脸上的皮肤被夏月抹黑了不少,按理说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应该认不出他来。

    尚睿又上前一些,用身体挡住夏月。

    田远点头:“不错,但是你都猜中了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知道已经迟了。你安排姚创来救你,可惜此刻已经被我截杀在半路。而就在这个时辰,徐子章应该已经在城中起义,待他攻入宫中,再与乌孙的骑兵里应外合,你还不是一个亡国之君。”

    屋内顿时安静起来。

    这次和之前都不同,他吻得十分炽热,可是在成功撬开她的双唇后,他又有些生硬且不得章法。

    贺兰巡回禀道:“他们分批往东,只有每一队的领头人才知道具体据点,安州捉到那队人的时候,领队的当场就服毒自尽了。”

    “你舍不得我死?”他问。

    没过多久,夏月突然觉得周围有种异香,疑惑间正要起身查看一番,哪想却见到梁王倒下,而后她眼前一黑也失去了知觉。

    “郁哥哥呢?”菁潭问。

    “她前日交代了那些事情后,慎刑司的人怕她自尽,连续两日都通宵命人守着她,昨夜也是一夜无事,当值的人也就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她就咬舌自尽了……”明连一边说着,一边双手伏地,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也不敢擦。

    寺庙后院有一排专供居士和香客暂住的寮房。

    夏月淡淡地说:“你不要利用他。”

    子瑾默默地看着眼前人,一言未发。

    尚睿冷嗤一声,道:“朕如何能成全你?你既为喻晟义子,与那喻昭阳也该是以姐弟身份示人。如今你竟然想要娶她,如此颠倒伦常之举,也不怕世人耻笑。”

    临行前,夏月拉住他的缰绳,再一次叮嘱道:“我说过你若是死了,我不会独活。”她没有执意要求和他同往,她明白自己去了也许反而会拖他的后腿,让他束手束脚。

    田远推门而入,手执一张白绢,焦急地喘着粗气说:“皇上,这是西城门守军收到的菁潭郡主送来的血书,说是闵姑娘在他们手上。”

    屋子里所有门窗都关着,光线十分黑,所以他眯着眼睛花了些时间才看到地上的夏月。

    尚睿挑眉:“我拿命来换你,你就这么咒我?”

    菁潭看着夏月那条血淋淋的腿,摇了摇头:“多可惜,本来我看在郁哥哥的情分上,想给你个痛快。”

    “我再说一次,我和他毫无关系。”

    这时,楚秦找来,说是其他人在前厅等着子瑾将明天的事情再商议一下。

    尚睿思绪回转,转身后神色无波地看着子瑾,开口提道:“还有喻晟。”

    “朕在。”尚睿听出是姚创的声音,又补了一句,“闵姑娘也在。”

    “估计玉蝉中的名单,皇上已经拿到,可那是喻晟当年掩人耳目,真正的奥秘并非那份名单,而是一份前朝所遗的宝藏。”

    那些乌孙人这才发现动静,纷纷抽刀扑了过来。

    “你过来,挨着我。”他轻轻地说。

    这个夏天十分炎热,但是整个帝京却笼罩在清洗徐氏余党的肃杀中。

    “那位姑娘?”夏月问,“她是谁?”

    尚睿听到“陛下”二字,神色微微一滞。

    “谁叫你这么蠢。”夏月说,“你看,她捉了你,也没有打算放过我。你来与不来,不过就是要我马上死,和稍等片刻再死的区别。”

    “这明明是我的。”

    “还能怎么死的,被尉尚睿一怒之下杀了泄愤呗。”

    夏月路过旁边客室,见子瑾还在和梁王谈话,便远远地对子瑾朝大门外指了指。

    国事与私事孰轻孰重,尚睿自然有衡量,对明连淡淡说:“这事情该罚的罚,剩下的你去办。”他打发了明连,又继续商议乌孙细作之事。

    “各取所需而已。我只要救我父王,至于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子瑾知道他故意如此一说,屈身将头抵在冰冷的地上,额头重重一磕后直起身道:“臣欲求娶喻晟之女喻昭阳,望皇上成全。”

    从御辇上下来的尚睿,身着一件玄色的暗纹长袍,发上戴着白玉冠,全身素色,面容俊美却一脸深沉。

    子瑾收回落在尚睿脸上的视线,垂下眼,依然跪着,却再不言语。

    夏月“扑哧”一笑,随后又嗔道:“我在跟你说正事。”

    得到这个答案后,夏月扭过头,将脸贴在冰凉的墙上,潸然泪下:“她对你没有用处,所以死了也不可惜,是吗?”

    他却不以为意地挑着眉毛道:“我听过。肯定还是以前那样,又不会变。”

    他看见这个字,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将眼睛抬起来,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我的九叔,当今天子,尉尚睿。”说完这句话后,他那清亮温和的双眼竟然十分平静。

    夏月抬眼看到一行人站在远处,那两个男人在其中。

    他若是接了,那他这一生执念如何善终。

    “她是自尽的。”尚睿答。

    子瑾看了尚睿的手一眼,却是不接。

    “子瑾。”她轻轻地唤着他。

    尚睿坐了下去,狠狠地灌了一口茶。

    如今想来,他们两个人竟然连身上用的香也是一样,尚睿的情绪无端烦躁起来。

    湿漉漉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因为目不能视,瀑布的声音愈发震耳欲聋。那激昂的水声仿佛冲刷在自己的心头,整个人都被狠狠地清洗了一遍。

    姚创答:“徐子章一党,已经被洪将军一举拿下。只是没料到乌孙人也会插一脚,损失了些人马。”

    明连双膝跪地,伏身请罪道:“刚才慎刑司来人说,荷香早上在狱中自尽了。”

    夏月被人生拉硬拽,出了云涧寺门口。

    “皇上。”是田远的声音。

    她幽幽地回了一句:“多谢陛下厚爱。”

    夏月别过头,躲过他的注视:“你不该以身犯险。”

    他用指腹替她抹了泪珠,又说:“其实这些话,我本来是想等着帝京的事情了结之后再对你说的,可是,我又等不及了。”

    “其实当时太祖皇帝只取了宝藏的一半,剩下一半仍在。”子瑾道,“如今大卫国势渐不如昔,南域饥荒,东域海啸,西面乌孙国又对中原之地虎视眈眈。再加上藩王势力已成祸害,皇上难道不曾想过要一劳永逸?”

    尚睿朝车外高喊了两声:“尉菁潭!”

    夜里熄了灯,两个人皆是久未入睡。

    屋外的雨依旧在下,湿润的凉意从窗缝中飘进来。她的指尖有些凉,而他的掌心却是暖暖的。

    尚睿负手而立:“菁潭,你有想过后果吗?”

    尚睿坐下后,指了指圆桌旁,示意子瑾坐。

    “等时机。你以为菁潭千方百计拿住我,只是为了要成全我和你做一对苦命鸳鸯?”

    “他?”菁潭一笑,“我对他可没兴趣,我要的是尉尚睿的命。”

    待几个人离开时,夏月趁机看了一下车外,天已经漆黑一片了:“他们怎么还不动手?要带我们去哪里?”

    夏月狐疑地看着对方。

    “我也不得其解。”

    夏月昨天听子瑾主动提起,已知道菁潭是何人,她本不想和这些事情再有什么瓜葛,无奈梁王问起,只能说:“要是伤势不重,我倒是可以看看。”

    药粉倒在伤口上,血倒是止住了,可是伤口仍然触目惊心。

    “她之前对朕说荷香死了,这消息肯定是菁潭告诉她的。至于菁潭如何得知,明连来报荷香死讯的时候,康宁殿在场的只有三个人。”

    一阵杀气扑面而来。

    “不行。”梁王摆手,“冉郁,你有所不知,尉尚睿这人心思缜密且口蜜腹剑,恐怕你应付不了,我必须陪你去。”

    尚睿看着他:“那玉就在朕的手里,何需你多此一举。”

    楚仲一脸凝色,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布,将她膝盖下面紧紧地缠了好几圈。

    他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低垂着头在她耳边说:“闭上眼。”

    他笑:“等我回来。”

    夏月几乎瞠目结舌,待菁潭走后,呆坐了半晌才对尚睿说:“你可真放得开。”

    他有些慌乱了:“喻昭阳,你说话!”

    只见田远真的从暗处走过来,“没想到皇上此刻就算目不能视,也能有这般好眼力。”

    夏月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屋里说:“你一个人在这儿闭眼休息一会儿。”

    “两个人带着不方便,马上把这女的解决了,狗皇帝先留一会儿。”说话的是虬髯汉。

    “爹当初说你以后嫁人的时候,我给你备份嫁妆,其余家里剩下的东西都由我处理。这长命锁在我眼中自然就算是那剩下的部分。”

    尚睿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五花大绑的尚睿赫然出现在门口,进屋的时候还被人粗暴地推了一个趔趄。

    夏月忍着剧痛,没有吭声。

    田远一脸坦然,好奇地问道:“你如何猜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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