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气,一个心寒的念头在脑中闪电般的掠过——这是个孤寂如狼的男子,他本不该存于人世,他的本性就是一头混在人群里生存的孤狼,然后独自悲愤、挣扎、寂寞、颓废、自惭、骄傲……他盯上了我,是因为觉得我和他是同一类人,同样的愤世嫉俗,同样的寂寞无依。所以,他一步步的接近我,想把我同化,把我变成和他一样,甚至不惜一切的把我内心潜在的阴暗面残酷的挖掘出来。
我打了个寒噤,他用力一拉,我离开原地,踉踉跄跄的被他拖上马。
询问过刘能卿,方才得知在张卬、廖湛,胡殷等人在城内恣意抢劫,杀了不少无辜百姓,掠夺财宝无算。长乐宫被攻陷后,也不可幸免,幸亏之后赵萌与李松发动反攻,这才使得张卬等人的土匪行为稍加收敛。
他笑得阴鸷,我气得手指都在打颤。在这个时代,人们尚不信佛,没有所谓的轮回转世一说,但是他们都相信人死如生,在另一个世界里灵魂会继续生活,只是没有了肉体。如果修行有道,灵魂最终能够飞天成仙。
“你想往哪去?”身后的人不答,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乱发覆在我的脸上,我用手拨开,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你还能逃到哪去?你逃不了了……”
“陛下——”
“然后呢?”他抿着唇,不怒反笑,“不愧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女人呢。如果能死在你手里,到了那边,我也可以一直跟在你身边,呵呵。”
“你是我的,所以只能和我在一起。”他邪气的笑,上前拉我。
“还没完。”他笑得十分笃定,“当年高祖创世,亦是大起大落,九死一生。朕曾说过要成为高皇帝,而你会是朕的……”
我勉强缓了口气,哑声:“你的目标那么明显,难道要我陪你一起送死不成?”
我是个无神论者!我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然后告诉自己,我是个无神论者,所以不必惧怕他的威胁,不必顾忌他的无赖。
那两排整齐白净的牙,看得我一阵发寒。我咬了咬唇,索性开门见山,不愿再跟他绕弯:“你到底想怎样?你的大汉国已经垮了,你也不会再是光武帝,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陛下!陛下……”有人哭着欲追向宫外,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
换上一身男装的我,混在大批惊惶逃窜的宫人之中涌向宫门,也只有在这个曾经辉煌的大汉朝崩塌之时,才会发现原来这个庞大的宫廷之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人。掖庭佳丽三千,果然不假。因为人数太多,而这个时候赤眉军还未曾进入长乐宫,所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宫并不太难。
三汉并世,更始三年,建世元年,建武元年,七月。
“你别做梦了,我不会陪你一起送死的!”我甩开他的手,用力过猛,腕骨挣得险些脱臼。
捂着脸,感觉自己快被内心的罪恶感压垮。刘能卿跪下,诚恳的说:“主公让人转告姑娘——回家吧!”
“你少自欺欺人了!刘秀根本不在乎你!他若在乎你……”
“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顾降命,属秀黎元,为人父母,秀不敢当。群下百辟,不谋同辞,咸曰:‘王莽篡位,秀发愤兴兵,破王寻、王邑于昆阳,诛王郎、铜马于河北,平定天下,海内蒙恩。上当天地之心,下为元元所归。’谶记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秀犹固辞,至于再,至于三。群下佥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
它本是长信宫的珍藏品,平时摆着也就当成饰物装点,但是落到我手里,却能成为一把凶器。
刘玄已经无赖到连死都不肯放过我!
我向后连退两步,毫不留情的丢下狠话:“对!我想你死!你不是一向自负聪明吗?怎么连我对你是否真心,你都瞧不出来?”我哈的一笑,讽刺道,“你该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喜欢你吧?”
他闷哼一声,显然受力不轻,然而他的手却仍是没有丝毫松手,我渐渐感到窒息,因为瞬间缺氧,眼前的景物顿时变成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会下地狱的,而我,会被他一同拖入地狱!
“驾!”猛地一挥鞭,马儿咴嘶一声,尥开蹶子疯狂的奔跑起来。我靠在他的怀里,能够强烈的感受到后背与他前胸贴合处滚烫的温度,像火烧似的,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你得陪朕一起……”他猛地松手,我趴在马背上剧烈咳嗽,涕泪纵横,狼狈至极。“朕在哪,你都得陪着。”
三公之外,又拜五大将军:骠骑大将军景丹,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建义大将军朱祜,大将军杜茂。
他根本就不是人!是恶魔,心理扭曲、变态的恶魔!
“别说了——”我难以忍受的尖叫。
“住嘴!”随着他的话音,一巴掌迎面打来,我没留神竟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耳光。脆亮的耳光打得我面颊肿痛,左耳嗡嗡作响。
他一言不发,那双毫无光彩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丽华,你我乃是同一类人!”他语速缓慢,一字一顿的说,“从我见你第一眼起,我便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在这个世上苦苦挣扎,寂寞、颓废、孤独,无所依,最后能倚靠,甚至拯救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
“我不是你。”我舔着干涸的唇,艰涩的摇头,“我拥有你所没有的东西,我有所爱的人,还有爱我的人,在这个世上,我并非独自一个,我并不孤独。”
默默啜泣,脑海里浮现出阴识愁眉深锁的身影,仿佛正用无比担忧的口吻对我说:“丽华,回家吧!”
“先出城。”他抓起我的手,这一次却没有使出过大的手劲,只是握着不松手,“我们混在人群里出城,然后往高陵去。”他的怒气消散得飞快,居然咧开唇角,冲我露齿一笑。
兵临城下,他命李松带兵应战,每日城门上下战火纷飞,城外百万赤眉军,城内是遭过洗劫的无助百姓。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你要做什么?”
“别逼朕出手杀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不看着我,而是如狼般盯着那群又哭又笑的姬妾。
看来刘秀对洛阳已是誓在必得,两年前他从洛阳离开,两年后终于又转了回来,这次带兵亲征,不知道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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