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粗鲁的字眼换来萧政讥讽地一笑。他摸了摸被我扇过的脸，转过头来，走到我面前。

    草儿和一个侍卫掠了过来。以一对二，我不是对手，没几下就被他们抓住，点了穴，丢回萧政脚下。

    萧政偏着脸，半晌没动。

    我头皮一阵发麻，继而心中狂怒，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油然而生。我上前一把拽住萧政的衣领，将他重重逼退到墙上。

    萧政的声音里一片萧瑟，听者动容。

    “不用怕。你在我身边，就没人伤得了你。”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响亮，叛军点燃了周围的房舍，燃烧着的房屋轰然倒塌的声音就像一声闷雷。

    我听他这么一说，恢复了理智，可转眼一想，又发觉不对。

    “还有多少人？”萧政沉着声问。

    “人之常情？”萧政讥笑，“是什么情？怕是你还是舍不得他吧？”

    我担心我一开口，他没准会气得掀桌子，所以吃饭的时候十分安分，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提。

    “陆棠雨，你这个女人，没心没肺。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人人都一样。可总得有个特别的，是吧？”萧政苦涩一笑，几分落寞，“封峥碰上你，真是倒霉。他赔了一条命，你等他死了，回头照样活蹦乱跳地过日子。要我说，是你害了他。”

    他将嘴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也许，真的毁灭了你的一切希望，你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屋外是漫天飞舞的雪花。曲江也算偏南，今年却这么反常，遇着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风雪。仿佛是上天给萧政出了这么一道考题似的。

    可萧政到底才是掌控天下的人。我有求于他，再不乐，也只能好声好气地恳求：“陛下息怒。封峥的日子不多了，他是我旧友，我不忍他孤单，留下来照顾他，也是人之常情。”

    “我师兄可知道？”

    “陛下！”草儿叫道，冲过来将我一把拽开。

    萧政面色苍白，好一阵都缓不过气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就像是上天发了慈悲，只一柱香的时间地上就积了一层白霜。火势终于得到控制。

    去你祖宗的！我顿时在心里破口大骂。要不是你当初杀我全家，现在又软禁我，我犯得着和你这样纠缠吗？明明你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所有不痛快都是你自找的，却说得好像我多恃宠而骄似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送走了大嫂，我求见萧政。

    “陛下……”草儿不甘心地垂下手。

    “别再病了。”不容拒绝的语气。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室内。萧政的眉头越锁越紧，露出一丝焦虑。

    “是，师兄同我说了。”

    “我不……”我下意识推拒。

    我诧异地抬头，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你急什么？”萧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赵家的家丁都是赵凌当初的亲兵，看家护院绰绰有余。至于你心心念念不忘的封峥。他那破院，叛军还不屑去呢。”

    “是。”侍卫统领得令退下。

    我叫草儿去传话，过了两日，萧政才召见我，要我同他一起用晚饭。

    “够了。”萧政厉声道，“你们当年的事，真当我不知道吗？”

    “他若连这一步都估计不到，那也就是个废物，我更不能将你交到他手上。他若估计得到，自然也会留了一手，没准还会回来找你。我也想看看，他到底为你能做到多少。”

    “我留你下来，也是想看看，等到关键时刻，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陛下英明。”我硬着头皮说，“小女有一事相求。陛下，封峥的病已沉疴，时日不多了。求陛下允许小女暂时留在曲江照顾他。”

    “又跪？”萧政明显不悦，冷笑道，“我现在一看你下跪，就知道没有好事。”

    萧政心知肚明。等饭后消食的茶端了上来，他这才慢条斯理地问：“你这次又要求我什么？”

    我慢慢爬起来，戏谑一笑，冷言冷语道：“我毁了你那玩意儿，你也就怎么都折腾不起来了。”

    今夜天色很不好，厚重的乌云遮住了繁星和月光，北风呼啸，让火势不可控制地蔓延下去。我在屋里就听到外面房屋起火的百姓呼喊的声音。大人们在嚎叫，孩子们在哭喊，这个场景惨得犹如地狱一般。

    草儿操起手刀就向我砍来。

    萧政动作轻柔地拥着我，给我拍背。

    “留五十给朱知府。告诉他，能走就走。若走不了，我会在忠臣录里为他加上一笔的。”

    “你说错了。”我冷笑着反驳，“我若够狠心，早就不用顾忌你是劳什子明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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