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如不见

驰。

    文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腕、膝盖处撞得皮开肉绽，身边跌落的还有断为两截的响箭。

    宋钰身形再次闪烁，随即从另一边的树荫下飞跌出一道人影，滚落在同伴脚下，只是这人比同伴情况更糟，人还在空中，脖子已经如折断的树枝一般软绵绵地垂了下来。那现身的人看得心惊胆战，完骨境之所以称之为完骨，是因为真元运转后浑身骨骼坚若金石，结果在这人面前，却比小鸡还脆弱。

    宋钰从来都喜欢简单而干脆的方式，因为这中方式够粗暴。

    “不杀我，我告诉你给出花红的人的身份。”杀手站在原地不敢动，因为这个下人表现出来的修为绝对是他没法抗衡的，只要一转身，自己就会步上同伴的后尘。

    这是踏月节上，月娇唱出的半阙歌词，写词的人是她的扈从，那个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扈从。

    “你是谁？”左边的树荫下出现一个矮小的声影，那人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他的同伴修为如何他们最清楚，所以越是如此越不敢大意：“完骨境高手在你眼中连招架之力也没有。”

    下一刻，一溜黑光落在鸡子顶端，粗暴地斩开蓝色光幕。

    响箭！

    她曾日日夜夜都想知道的答案，这一刻却放弃了，只是冷然地与面具下的眼神对视：“有意思吗？”

    “你不担心那家伙？”文静坐在宋钰先前所坐的位置，此时车帘子已经被挽起来，但她还是将嗓门提高很多，这样才能保证声音在快速行驶中不被风吹散。

    “总算到面前了。”文静心里想着，毫不犹豫将手上石头朝着那人砸去：“结束了吧！”

    “死女人，你怎么样了？”文静仓惶地朝着还在地上翻滚的马车跑去，这时候也不指望对方能回答自己。

    “还是要我自己动手。”林荫道上只有一声长叹，宋钰身影就如那声叹息般消失在空中，当他身影再次回到路上的时候，脚下已经多了一个因为痛苦而扭曲挣扎的身影，宋钰低头看了看，然后抬起脚对着挣扎的人胸口重重踏下。

    风声、嘶鸣。

    “你们……以前认识？”

    “恐怖如斯！”这是杀手唯一的念头，罗家那女人身边的扈从竟然是如此恐怖的高手，杀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接下这看似简单的任务。

    直刀有灵，回落鞘中。

    “疫人。”文静心中有些发悚，看着这张花花绿绿的脸就好像看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心中泛起一阵阵寒意，左右看看终于让她找到了一块石头。

    宋钰不答，只是缓缓朝着那人走去。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在幽门中，面对歌舞魔的时候……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宋钰沙哑着声音安慰着。

    “你永远不知道他送了你多么珍贵的东西。”罗雅丹微微一笑，心中又有些失落，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被大哥抢走某个玩具一般辛酸：“你为什么要跟着他跑这么远？”

    “你是谁？”

    “碧落赋？”文静微微一想就猜到罗雅丹所指：“那家伙是要我背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原谅他，十几年的恶气就给我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可以抵消的吗？他欠我的，永远都欠我文静的。”

    宋钰喜欢障刀，是因为这刀可劈可刺，兼具刀与剑的功效。

    宋钰终于开口了，只是这并不是杀手想要的答案：“我不需要知道。”

    刀芒在空中一闪即逝，但裹在蓝色鸡子中的疫人脸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因为在看着刀光的那瞬间，仿佛有神秘的力量正被牵引着，悸动着他的灵魂。

    罗雅丹却并未因此停下，依旧执着地将手抬得更高，血糊糊的脸上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毅。

    罗雅丹手指搭在面具边缘上，但最终没有摘下这张面具。

    “夜叉！”疫人皱着眉头，年前夜叉与闻祝惊天动地的一战几乎成为杀手界的一场盛宴，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杀神怎么会被自己遇上。

    宋钰不敢贸然将真元渡入罗雅丹体内，自从将五彩莲台弄坏的那天后，他的真元已经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似乎能改变生长规律，宋钰只是隐约猜到自己受到怀中虚无杵的影响。

    “这里够开阔了吧！”文静抓起响箭左右看看，没看出个什么究竟来，抓着箭杆尾部往头顶甩去。与此同时，罗雅丹忽然惊呼：“当心！”说罢猛然用力将她往车外推去。

    文静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马上紧张起来：“本小姐去哪里还需要为什么吗？我娘去世后，我爹被一个狐猸子给迷住了，我看着那女人就浑身不自在，跑出来后正好遇上这家伙了。想着他也可怜，就收了他做下人。死宋钰整天心不在焉的，经常还在背后偷偷盯本小姐屁股发呆，本小姐其实知道，就是要眼馋死他……”说道最后文静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什么，猛然闭嘴。

    远处枣红色高头大马奄奄一息卧在地上，脖子处还插着一支明晃晃的弯刀。

    “他好像认识我，但我记不得他了。”文静侧身，微微拉低脖子处的衣领，露出两个筷子大小的伤疤，十六年时光让伤疤已经变得黯淡不少，但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却依旧醒目：“这是我一周岁的时候那家伙弄在我身上的，那时候他是我爹爹的学生，好像也是因为这事，爹爹没有再教他了，嗯……一定是这样的，爹爹将他扫地出门，赶出了文心大宅。”

    直刀碾碎鸡子，在话音还未落下的瞬间，连带着飞轮和它主人一同劈断。

    罗雅丹心中一笑，嘴在坚强，心在投降。

    “呸！本小姐连夜叉都不怕，还怕你这家伙。”文静给自己壮着胆，俯身双手抓起石头举过头顶，朝着那忽然出现的疫人快速冲去。

    一点黑影从远处树林中飞出，人在百丈外便扬手斩出一道刀光。

    “喔！你父亲有没有说宋钰的家庭情况，家在何处？”

    ※

    神念如涟漪般以宋钰为圆心朝着四周扩散，扫过两旁树林，扫过每一片叶底，发现没有漏网之鱼后宋钰才收回神念。宋成成那边大致能应付，唯一会拖住他的可能是那个完骨境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