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灭族

    即便多灾多难，即便生老病死又如何？

    王燕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动容，她看向黎明的目光不由得变得伤感起来，然后微微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天若有情天亦老，可是千百万年来，你见过天老过吗？”

    黎明从和火神的吵架中回过神来，四处打量，发现确实没有发现古小羽的存在，回想起这一次回来，也未曾见到古小羽的面，再看向众人的神色时，发现他们也皆是一脸的茫然，心中顿时生起了些许的不妙。

    即便他成为天道又如何？

    黄鹤并没有因为黎明的自恋而露出鄙视的神色，双目之中更是光芒大作：“果然是你！”

    火龙顿时沉默了下来。

    “就算是吧……”

    这个村子的封印是天地封印的，而王燕作为这方天地规则的掌控者，那解除封印的唯一办法，那便是将王燕杀死。

    见到黎明挪动脚步逐渐向王燕靠近，王燕和罗天皆是神色动容，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王燕的脸色却是变得越来越苍白起来。

    “为什么？”心心一脸疑惑地问道。

    他手提两极剑，一身白衣翩翩，却有金芒在他身上闪烁，完完全全地将他笼罩其中。虽然此时的他距离他也不过数丈高的距离，但他却是感知到，他与他之间，已然出现了一道完全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就好似天一般，处于那可望而不可即的高空，俯瞰万物。

    “你这小子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家伙……”得知一切详情的黄鹤对于火神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改观，但见到此时这火神的态度，却也心中不爽起来。

    在场之人几乎没有人知道黎明的这段过去，所以当黎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皆是露出了些许惊愕惆怅的神色，站在他身边的心心更是下意识地抱紧了黎明的手臂。

    “你就不怕我报复你吗？”火神问道。

    时间过去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心心感知到黎明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但却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睡着。

    火神收回目光，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凄凉，最终苦笑了起来。而其余人，却是因为羞愧，一一低下头去。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便断定，你这一辈子注定会孤独？”道之世界里，传出了绝焱的声音。

    “不会的！”黎明反驳道，“若是天无情，那我就要正天！”

    当然，作为火凰一族的高层，是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便向他们下跪的，但他们的腿全部都被打断了，是不得不跪。

    一时间，场上混乱一片。

    “让我去吧！”火神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我就算是待在这里，也很无聊，还不如去走走，况且我还是想要跟随你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还以为，她在黎明身上看到的是他的影子，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其实一切都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之所以找到那个男人，是因为在一种很神秘的力量，预示着她有可能与她相遇，但她却是找错了对象。

    但黎明却是听到了，她说的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她是不行了。

    像是这种无聊且没有营养的吵架，没有多少人想要看下去，特别是得到黄龙等人的应允后，大多数人都在这个时候散去，开始准备晚上的庆祝晚宴。

    “跪了，跪了，跪了。”

    而一边的黎明，也不知何时早已醒来了。

    黎明没有在意她的表现，直接一手将她拉到床边倒下，然后整个人也附在她后背，双手环在她的腰上。

    既然地藏王都说这话了，那他还能够说些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此次的庆祝晚宴有两层意思。

    逃跑者有之，自杀者有之，狗急跳墙直接向黎明冲来者有之。

    天罗秘术，既是天罗的大能，同样也只是天罗境的存在，才能够领悟的大能。但黎明在魔神心脏、诸佛舍利、永生之力以及菩提树的帮助下，却是很快将其领悟。

    “啊——”

    黎明轻轻一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迈步开始向黄龙等人居住的山寨方向走去：“你跟来看看便就知晓了。”

    “没有。”

    扑通一声。

    王燕伸出双手，欲要最后一次触碰黎明的面颊，但是最终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垂了下去。

    当初黎明得到永生之力回来的时候，古姿和地狱统领正在追被祖魔，那现在古小羽也感知到了不对劲，是不是说，那无字天书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一口鲜血从王燕的口中喷出，她的视线已然变得模糊，黎明在她的注视下，也已然变得越来越远。

    “火神，你这个挨千刀的，竟然胆敢杀害你的长辈，你不得好死！”

    菩提树散发出无上佛威，使得黎明身体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一直到后来，更是在一阵霹雳啪啦声中碎裂开来，黎明脚下的那些土地也渐渐变得虚无缥缈，然后开始碎裂。

    火龙一死，火凰一族的人开始人人自危，但他们发现，他们已然在劫难逃了，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们做出最后的反抗。

    “虽然像是这一类对白，古往今来被无数人提及过，但此时此刻，我却还是想要说，上天真是无情啊！”黎明轻轻感叹道。

    “你看，承认了吧？”

    “刚才我给你下跪了。”火神面色不变地说道。

    遂再度看向心心说道：“你让他们不要找了。”

    沉吟片刻后，心心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很娘！”

    黎明轻轻摇头：“你的这种对白可是毫无新意啊！”

    火神神色微动，却没有说话。

    “主人！”一行人齐齐盘腿在黎明面前跪下。

    火神迈开大步走到那火龙面前，大手猛地向那火龙的头部压下，与此同时，一团黑里透着血红的火焰在其手心燃起，然后落到那火龙身上。

    对火神的叫骂声，很快便全部化成了惨叫声。

    黎明：“……”

    “不是还有古姐姐吗？”心心脱口而出。

    见到黎明归来，心心连忙迎了过来，就连为何在他身边多了一人问都没问，便开口道：“我母亲不见了，现在所有人都找疯了，但都没有看到她的踪迹，你知道她去哪儿吗？”

    而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时，脸颊顿时红了起来，然后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该如何自处。

    “那便走吧！”罗天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睡觉的过程中，她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黎明轻轻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心心转过头，看向此时还在争吵的二人。

    “没有。”

    黎明看向火神，沉吟片刻后，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没有。”王燕回答得很直接。

    就在火神的头欲要往黎明的胯|下钻的时候，黎明却是突然蹲下身来，依旧是轻笑，但已然没有了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但你依旧愿意用自己的尊严，去换他们的命？”

    黎明则早已祭出了两极剑，疯狂地砍着那些怎么都砍不断的天地规则。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的出现。

    老者直接跪倒在地，双手伸出趴在前面的地面，行上了九五之大礼。

    那只能够说明一个问题，眼下的他，与王燕一般，是真的发狂了。

    黄鹤无辜地摊了摊手，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只是，我感觉到这两家伙吵架的方式还真够特别的，不像是两爷们，倒像是两娘们。”

    心心一向对于黎明没有任何的反抗力，此时更是如此。跟随着黎明的拉扯，然后走进黎明的房间，在黎明二人跨进房间的刹那，那房门便自动合了起来，同时，黎明大袖一挥，一道金黄的气息更是从黎明身上散发而出，笼罩在四周的门窗上。

    “这一次，你服不服？”黎明脸色凝重地问道。

    “那我去找她！”心心说着便欲离开。

    砰的一声。

    关于这一点，不只是火神，就连乱等人也都是面面相觑起来，但基于对黎明的信任，他们却都没有出言。

    但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又真的能够坦然接受死亡呢？

    黄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有言语。

    待黎明三人来到山寨的时候，山寨里已然是人山人海，但当人们见到是黎明到来时，双眼之中都散发出了无尽的震撼与崇敬之色，纷纷为其让开一条道路。

    那是一抹他从未在火神脸上看到的阴狠之色。

    她一度以为，作为天道走狗的她，是根本不可能融入人类的世界，但最后事实证明，她错了，大错特错。

    “你是去是留，是你的自由，我只是问你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黎明说道。

    不止如此，在这一刻，黎明突然明白了那少女身上的熟悉感觉从何而来了。

    心心回头看去，这是一种比起禁制更加强大的防御手段，能够阻止一切人的入侵，这个房间也在这种气息的笼罩下，形成了另外的一方天地，与外面完全隔绝。

    目光扫过这房间的四周，她很快发现，即便是她挣脱开了黎明的怀抱，也绝无可能离开这个房间。发现这一点后，她终于放弃了离开的念头，朦朦胧胧中，她睡了过去。

    黎明第一次用如此粗暴的方式打开古小羽居住的房间，走进房间的时候，只见到桌上留有一封书信。黎明连忙将其打开——

    除了那人没死之外，他再也找不出什么别的合理的解释。

    ……

    黎明伸出手，将地上的火神搀扶了起来，同时向其体内注入一道金色的气息，那火神的双腿立马恢复如常，然后他看向地上跪倒一大片的人，说道：“把他们统统拉去火葬了！”

    黎明却是伸出手阻止了黄鹤替他打抱不平，轻笑道：“干得还不错，我想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

    黎明的攻击突然停了下来。

    她梦见她的母亲，王燕化身成为一天地规则的掌控者，带着黎明进入了一奇异的空间，让黎明走进一间石屋挑战一些高手……在梦的最后，王燕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最后死去了……

    火神的目光复杂至极地在其周围的那些脸上一一扫过，同样，他从那些人的脸上，同样看到了复杂至极的神色。

    “可是他并没有钻过去，所以你们还是得死。”黎明说道。

    之前，心心一心系在王燕的安危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黎明力量的变化，直到此刻，她才发现，黎明此次回来后，其身上的气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王燕距离黎明越来越近，而黎明身上的金黄气息同样变得越来越剧烈，一直到最后完全将黎明包裹在其中。

    当初她嫁给那叫做正男的男子，完全都是为了摆脱那种枯燥的生活，想要进一步融入人类的世界，从而能够更加透彻地去了结人性。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尽快找到那个命运之子。

    他有能力与天谈判吗？结果很显然是否定的。

    而在另外一边的老者，更是在这一刻浑身颤抖了起来，他脸上的神色复杂至极，有错愕，有惊讶，有不解，还有止不住的喜悦。

    黎明沉吟片刻后，脸上流露出些许调侃的笑意，道：“她走了，你再走了，谁要给我暖床呢？”

    黎明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什么时候给我下跪了？那只是你腿断了而已，我还帮你把腿接好了，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啊？”

    火龙只来得及发出一阵惨叫，便直接被这团火焰烧得元神俱灭。

    黄龙沉默。

    “但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判吗？”黎明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

    黎明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而见到这一切之后，心心也暂时把对王燕的担忧抛在了脑后，一脸狐疑地在黎明和黄鹤二人的脸上扫视，然后问道：“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在人群中央，在地上跪了一大片的人，全都是火凰一族的高层，在最前面，黎明还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见到黎明那副理所当然的面容，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确实如此。”王燕点点头，“但像是使命这一类的东西，很多时候，也绝对不是我们想要放弃便能够放弃的，有时候，当命运的轮廓转到他适合的时机时，就算是有千百个不愿意，最终还不是要去面对。”

    在此之前，黎明对老者说过，他不喜欢做人的主人，那个时候，他并不是口是心非，他确实不喜欢做主人这样的存在，因为他觉得他还不够资格。

    王燕此时的脸已然完全苍老，整个人从二十多岁的清秀女子顿时成了耄耋之年的老妪，但黎明却是没有任何的摒弃之意，紧握着她的手，便向她体内输入永生之力。

    绝焱没有说话。

    火神没有回答，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形，众人心中都在这一刻为之一紧，但在下一刻，他们却是见到火神，不偏不倚地跪倒在黎明面前，双手扶在地面，像是狗一样向黎明的胯|下钻去。

    很快，黎明身边的许多东西，都化作了无数碎粒漂浮在半空运转。

    王燕清波潋滟的瞳孔当中，生起了些许的红润，甚至到最后，渗出了些许晶莹的液体，她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天地无情，人却有义。很多年前，我曾试过，找一个男人嫁了，然后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样过一辈子，但天道无情！就算是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也无法达成。”

    黎明握紧王燕那干枯的手突然松了一下。

    黎明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个曾经三番五次想要找他茬，最后还想要用魏冬蛾来威胁他的存在，最终还是跪倒在了他的面前，但他却是生不起半点的自豪感。

    他又哪儿能不服？

    “跪了。”

    黎明沉默。

    “你……”当火神的目光落到黎明身上时，正欲发怒，但感知到其身上的磅礴气势，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旋即他的头颅便被他身边的一男子给按了下去。

    他已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便是天，掌控一股力量无可厚非。而且，接下来，他还是需要这力量，去做更多的事情。

    她踏出了这一步，她已经值了。

    黎明点点头。

    但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很短的一个时间，若是具体形容的话，那只是一个人呼吸一半的一半。

    “我为什么要怕？”黎明反问道。

    “你的力量……”她想要用幽冥之眼去查看黎明身上的变化，却是猛地发现，她根本看不透现在的黎明了，更是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黎明走到那火神面前，抓住他的头发往上一拉，火神立马仰起头来，但脸色已然变得苍白。

    “好戏？”心心站起身，跟在黎明的身后。

    罗天的脚步挪动了一步，但最终停下了，因为他注意到了黎明此时身上发生的异样。

    火神面无表情，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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