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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何处去 深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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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阿喜心中没缘由的出现了一股陌生的暖流,那暖流让它眼中一痛,钟圣君惊呼道:“你的眼睛怎么流血了?”

    钟圣君出现在了阿喜的眼帘之中,阿喜的意识开始模糊,地府本是没有光的,但那一刻,它确实看见了阳光。阳光之中钟圣君的身姿是那么的耀眼。

    “谢谢。”这句话虽然能用纸写出来,但阿喜觉得自己必须亲口对他俩说出,纵是要冒再大的风险,也是无怨无悔。

    “怎么这么不小心?哎呦不得了,你的腿怎么掉了,你的肠子……别动!”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从生到死都是如此。

    所以,他那里还有一丝的犹豫?纵然此行万般凶险,一招踏错则万劫不复,但很可惜,关灵泉和世生这两个家伙偏偏全都是不怕死的人。

    鬼泪只在传说中出现过,乃是天下至宝。阿喜的眼泪虽然没有成型,但在那一刻,它的眼中明显蒙上了一层雾气。这也是关灵泉震惊的原因。

    但当时的阿喜的血泪却并不是因为悲伤,尽管用尽全力去压抑,但仍抽泣了起来,看得钟圣君有些不知所措,阿喜擦了把眼睛,望着眼前的钟圣君,然后对着它说道:“大人,我身份卑贱,您有何苦对我这么好?”

    其实在阳间时,每当阿喜害怕的时候心里都会下意识的回想起那段记忆。在那记忆中它还不是奴隶,阿妈牵着她的小手,诚心向部落的神名祈祷,阿妈对她说,神明是自然中最真诚的风,它无处不在,它会指引我们心中的方向,我们的族人相信神明,我们也是神明的子民,终有一日会像神明一样放牧在最辽阔的牧场,因为我们从出生开始,便是自由的。

    地府的动乱终于被镇压了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阿喜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因为魂魄重伤的关系所以必须静养。

    身为奴隶,唯一要做的只有服从二字,服从主人的指使,包括负责起居,打扫,喂马,性|欲,消遣,甚至死亡。

    前往三途?那就是说,他们接下来要前往十八层地狱?

    那记忆之所以没有消散,正是因为这潜藏在心中的神支撑着阿喜,让她走过了如同噩梦般的童年。特殊的奴隶经历让它早就忘记了如何哭泣,每一次被辱骂殴打,每一次被虐待惩罚,深夜时分,弱小的身影都只能蜷缩在角落向心中的神明祈祷,慢慢的,心中抽象的神明同阿妈的样子融合在了一起,让幼小的她暂时忘记了伤痛,第二天再次强撑出笑容。

    老人嘿嘿的笑了:没差,只要把嘴缝上就好,反正玩腻了就扔掉了,阿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而就在这时,阴长生出现了。

    她从未有过笑容,因为老者不愿意看见下人笑,老者觉得那很卑贱,所以,府上的奴隶为了活命,全都忘记了应当怎么笑。

    而阿喜当时摇了摇头,擦干了血迹后,强撑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它终于笑了,那笑容发自真心。

    且不说他数代为王族服务有着深厚的背景,单说说那些受害者,它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奴隶。

    不知是否是错觉,就在阿喜抬起头的那一瞬,世生好像看见了它眼中的泪花,鬼会流眼泪么?

    阿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尽是麻木。

    “小姑娘,你死的挺惨呐,怎么样,我替你报仇,有没有兴趣当我的人?”

    因为世生或者命运的关系,导致了阴长生提前醒来,外加上阳间妖星现世,导致了阴长生多年的阴谋即将得逞。

    钟圣君有一副热心肠,极度善良的同时,又丝毫没有属于它身份的那种架子,任凭是谁都能和其打成一片,而且还很轻信别人,不懂得拒绝,死守规矩,为了一坛子本应不花钱的酒,没有钱甚至要用自己的铠甲作为抵押。总之,阳间所有被定义为愚蠢的念头它几乎都占全了,就连负责监视他的阿喜都觉得: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傻瓜?

    就在那一刻,阿喜的眼中似乎又出现了错觉,因为它在两人的身上,居然也看见了同钟圣君类似的光芒。

    它陷入深深的恐惧准备要再次放弃的时候,一把通红的细长宝刀出鞘,瞬间斩杀了数百鬼魂。

    关灵泉慌忙提笔写道:“别说话,别激动,关某之前错怪你们了,所以我应该对你们道歉,阿喜,现在时间紧簇,你要让我们如何帮你?”

    她明白,那些女人的下场,就是自己未来的命运。

    关灵泉和世生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后,两人全都微笑了,随后,不约而同的指了指各自心脏的方向,并郑重的点了点头。

    活着的时候,阿喜是北方部落的一名外族孩童,在这世上千百年不变的东西,除了名与利之外,便是那潜藏于人体内的“排外”之劣根性。许多种族都认为自己才是这世上最高贵文明的存在,因此而排挤讥笑外族之人。

    阿喜的故事,不是喜剧,不是悲剧,因为它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

    也就是说,阿喜只是作为监视钟圣君的一个道具罢了。

    这个问题,阿喜是不会懂了,她只明白,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和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女人一样,走进那个主人的屋子里,躺在那怎么洗也洗不掉血腥之气的大床上,完成自己最后的指令,就像一只牛羊,养大了终究逃不脱被宰杀的命运。

    谁让她是奴隶?谁让她是工具?就像手里的这个木盆,但木盆会说话么?不,会说话的只有人,人怎么会是工具?

    “你还在等什么?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老头握着刀有些不快的说道:“快点过来,你这只圈养的小畜生。”

    一个卖布的商人也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杀人?没错,这位文质彬彬的老先生真的敢。

    阴长生的恐怖,是阿喜不敢反抗的,这个传说中的仙人,每次醒来,为了修补自己的神识,都要吃掉大量的鬼魂,那些鬼魂的痛苦嚎叫之声,让阿喜觉得自己如同蝼蚁一般,阴长生的阴谋,阿喜自然明白,但它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钟圣君。

    但它的这个念头,就在一次事故中产生了变化。

    “你眼里的血怎么越流越多了?我说错什么话了么?”钟圣君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

    这本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同一个身体,两个天差地别的灵魂,阿喜就在光明和黑暗中度过,它本想一直这样下去,每一次时长半年的欢愉成了它唯一的动力,直到数十天前。

    “你为什么要道歉?”阿喜惊道。

    年幼的阿喜就这样在自己主人的家里度过了童年,长期的奴化,让她自身也没觉得怎样不对,它的主人是一名大布匹商,专供本国王族服侍用度,老头没什么爱好,可能是长期压抑在那些高官的控制下得不到释放,所以他的消遣方式有些不同。

    那一天终于到了,老商人一如既往的谦和,晚饭后满脸微笑的回到了屋子,被精心打扮的阿喜忐忑的来到了那间屋子。

    阿喜身为阴长生的仆人,自然无法阻止此事的发生,但它实在不能接受钟圣君消失的结局,所以,在这一次,它终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这是阿喜醒来之后对它说的第一句话,当时钟圣君刚揉好了两件衣服,见阿喜醒了,便端来了特质的药茶为它服用,见阿喜说出这话,钟圣君笑了:“你这家伙平时不苟言笑,想不到还挺古板,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什么鬼?我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受伤么?我是那种没良心的老板么?我是……唉,对不起。”

    命运有时就像个轮回,但轮回的形状却并不是个圆圈,而是一个漩涡,所以当旧景重现之时,阿喜这一次的命运却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不,您没说错,我,很感激您。”

    它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将阴间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因为神格堕落,所以此时的阴长生心中充满了对权力的贪念,如今它的神识已经恢复了大半,所以当他再次掌权之后,自然不会再满足于半年的蛰伏,到时候它定会想方设法吞噬钟圣君的灵魂,以鬼神的身份再次君临死亡世界。

    关灵泉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就好像石像般僵在了那里。

    失去方向的阿喜麻木的点了点头。

    于是两行鲜血终于止不住的从眼中流出,只见阿喜咬着下嘴唇跪在了他俩的身前,对着他们狠狠的点了点头。

    没什么理由,在那些人的眼里,人分三六九等,正如肉分五花三层一般。外族的下贱之人不是本应如此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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