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边庭晚虹初菊落

再给你送最好吃的菊花糖好不好？”

    小云也露出自豪的表情：“含萱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呢。”

    小云轻声对萧乘风说：“只要姐姐看到谁伤害了小动物，哪天就是她生日。”

    萧乘风看到小女孩亲小云时，忽然从心底产生一种浓浓的感动，此刻听到小女孩这般话，心头颤动，这便是真正的温情呀。

    雪海滨早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她点了一些小菜，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却是她吃的细致娴静，别人看见她的这般气度，早都痴了。

    萧乘风笑笑，跟着小云走入祭师房，却见里面躺着十几个病人，虽然面色大都苍白，但是脸上却满是愉悦的表情。他们见到戴面具的萧乘风，也都微微笑，脸上露出和善的表情。

    潇湘剑客的眼神忽然亮了，然后露出诧异的表情：“你……”

    那公子还在想着如何套近乎，谁知这般变故，一时呆若木鸡。他却不知道雪海滨这般举动，是性格使然，她天性开朗，颇有不拘小节的举措，为人虽温柔娴静，可是若一旦遇到真爱，势必会完全投入，纵使万千阻隔也会跋涉到彼岸。

    萧乘风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一个盘膝坐在病床上的白发老者，他相当瘦弱，骨架嶙峋，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而他面前摆放着一盘棋，左右手各执黑、白棋，眼神不住在棋盘里斜掠，一时露出黯淡的表情。萧乘风等人走入房间，他竟丝毫没听到一般。

    忽然，远处闪电般飞来身影，却是一个中年汉子背着一个孩子，面色焦急说：“含萱，快救救孩子。”

    雪海滨也不在意他，正想付帐，忽然想到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只有那些黑玉珍珠这类，并无银票，当下对那店伙说：“请问一下，这里能将珠宝来抵帐吗？”

    待花含萱和那清风大叔施展飞行术走远，萧乘风回身对小云说：“小弟弟，敢不敢陪你姐姐一起？”

    那小男孩轻声啜泣着，说：“他们抢走了我的糖葫芦。”

    潇湘剑客脸上一阵茫然：“将自己拘束？”

    那女孩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将双手捧起，在蝴蝶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双手忽然泛起白光，闪过蝴蝶身上，已将它的伤治愈，而蝴蝶当下凌空飞起，在女孩头上绕了三圈，这才飘然而去。

    雪海滨的储物戒指里有数百颗黑玉珍珠，每一颗都值上万两银子，当然不会让旁人来做这个人情，可是就在此刻，她忽然瞥见窗外，那带着面具的萧乘风正飘然而过，她心下惊喜，人已跃入窗外，一面传声对里面的公子说：“那就多谢公子了。”人便已不见。

    萧乘风看着那老人，那仅仅四旬的潇湘剑客，竟已是白发苍颜。萧乘风心目里这位神圣的崇拜者，如今已是黯然失神。在他的手下，白棋从未赢得黑棋，在他心里，就如白道无法战胜黑道一般：那是多大的枷锁！

    那中年汉子感激地说：“谢谢含萱了。孩子就先留给你照顾。”返身就走。

    身后的小云，已是满眶含泪。

    萧乘风想不到这个柔弱的女子身上，竟有这般的气质，忍不住说：“你放心，小云交给我。”

    雪海滨这顿饭吃罢，忽然发现周围的位置早已坐满，见到她转头，所有人都低下头去，唯独一个公子拿着折扇轻摆，对着她眼神露出一片迷离。

    就在萧乘风十一岁的时候，潇湘剑客发生了一场天大的变故。一个邪教教众利用他的母亲来逼迫他，而潇湘剑客向来秉承正义，白道之剑可以胜一切。可是当他挥出那神圣的白道之剑时，发现他千方百计救回来的母亲，却已身死。母亲临死前，手里还拽着一片潇湘剑客送给母亲的花玉雕石。潇湘剑客悲恸大哭，他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恨为人子，没好好尽孝，精神一时受了打击，心神恍惚，从此封剑，不知所踪。

    而萧乘风继续说：“七八年前，我记得千回镇上，那天雷怪客残害无辜，最后您只用十招就将他杀死；在恒海上，您千里追杀毒鹤，虽然您也受了重伤，可是还是将这个采花大盗斩杀……”

    那紫衣女孩连忙点头，却是小云兴奋地走入庭院，走了一个小院，大声说：“玉儿妹妹，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雪海滨追出去后，发现竟已到了一个小镇。小镇上蝴蝶翩飞，成群的燕子在湖畔的角落里，轻声呢喃着，似乎在讨论明天吃什么好。一处古桥上，一个小贩卖着花布，一面欣赏着过路的女孩，偶尔见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歪斜扭着屁股走了过去，他只觉恨的痒痒的，甚至想冲上去一脚将她踢入湖畔里，可是身体不敢移动分毫。只好在意念里想着：自己威风之极地踢她下去，然后众人都拼命鼓掌起来，没人去理睬那在湖里大声尖骂的妖媚女子。

    那小云被这般一吻，当场呆立原地不动，刚才那瞬间，也不知什么滋味，竟让他如同神游九霄一般。他良久这才回醒，发现那紫衣女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不由一红，连忙对那围着纱布的女孩说：“玉儿妹妹，其实那糖葫芦我被别人抢走了，是这位哥哥帮我拿回来的。”他指着萧乘风说。

    萧乘风将手用力放在棋盘上，沉声说：“自从那次，龙天大陆更是为您所激动，而您的侠义之心，征服了无数人，甚至还有许多恶人因此而改邪归正！”萧乘风将黑棋抓起，微笑着说：“其实左右手运用都在于您自己，您何必将自己拘束？”

    小云露出毅然的表情，接过剑，咬紧嘴唇说：“哥哥，我万一死了，你一定要照顾我姐姐。”他说完，回头去看鲛蛇的怪异模样，只觉心下一阵颤栗，但是他闭起眼睛，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便向鲛蛇冲去！

    小云见到萧乘风有带他去的意思，不由握紧拳头，连忙点头说：“敢！”此刻，却是雪海滨轻声说：“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谢谢。”花含萱不再说话，跟在清风大叔身后，那清风早知她的性格，知道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他忽然长声大笑，对满脸焦急的小云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的含萱姐姐受一点伤的！”那话音里，有说不出的力度，更是一副誓死的样子。

    小云左转右绕，到了一间写着“月香”的祭师院，然后他开心地对身后的两人说：“那可是我姐姐写的，你们说漂亮吗？”

    小女孩咬了一个，而小云就只吃了第二颗，小女孩再怎么让他吃，他也不肯，于是小女孩浅笑着，将剩下两颗各自递给萧乘风和紫衣少女。

    潇湘剑客的手忽然颤栗着，然后缓缓放在棋盘里，脸上一片死寂，他似乎在自言自语：“白不胜黑……”

    花含萱回身对萧乘风说：“这位公子，小云交给你照顾，含萱感激不尽。”她脸上露出决然的表情，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气魄。

    笑声里，这个英雄，已消逝不见。

    拿网的小孩子露出开心的表情，说：“我最喜欢菊花糖了，那谢谢姐姐了，祝姐姐生日快乐。”他将网里的蝴蝶递给那女孩。

    眼前那水系魔法防护水幕摇摇欲坠，几乎裂开，那数百人就要在烈焰下化成灰烬，萧乘风低声对小云说：“小云，你有胆量没？敢不敢走到鲛蛇面前去，然后将它一剑劈死？”

    在潇湘剑客的园林前，经常会有衣着华丽的少年少女来往，于是镇上的人经常期待着，某天会得到艳遇，尤其是女孩子，幻想着白马王子的到来，或者，潇湘剑客某次受伤，然后被她背回来照料数月，而在某一天花开月圆的晚上，潇湘剑客情不自禁地爱上她……

    他这般抢得快，周围早有许多人一起懊恼。那店伙何曾见过这般天仙女子，他连忙摆手，想对老板说雪海滨的帐由他来结，可是那公子已一把抢过，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此时那鲛蛇似乎不耐烦了，一个摆头，烈焰更雄，顿时周围顿时火烫起来。

    三人偷偷跟在花含萱身后，不半刻时间，已到了镇外的一处山脚。却见一条鲛蛇，约莫三丈长，鳞甲透着黑光，口里吐着火光。而它面前有数百人，同时施展水系魔法防护抵抗，然而那防护之白色光芒，竟在被鲛蛇的火光慢慢被吞噬。

    萧乘风轻轻拍拍他的肩头，说：“哥哥的脸不好看，所以戴上这样的面具，弟弟你怕不怕？”

    雪海滨冲出客店外，发现萧乘风的身形已消失不见。她用力咬着樱唇，向萧乘风消逝的方向追去，在一个拐角处，雪海滨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当下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套紫衣换上，然后戴上一个精致的人皮面具。那面具颜色和她的肤色无二，别人决计瞧不出真假。

    那一瞬间，他那握着银子的手，露出了无比的兴奋，那手指崩直，像是天大的荣幸一般。而窝藏了甚久、见惯主人家平时举动的那锭银子正暗自奇怪：主人家平时不是很苛刻吗？怎么也没舍不得地抚摸三下，就直接将我送了出去？难道，我是假的银子制成的？于是不免垂头丧气，生怕到了新的环境被其他银子耻笑。

    却是萧乘风柔声说：“别哭了，出什么事了，和哥哥说说好吗？”

    萧乘风颔首说：“您果然是潇湘前辈，为正义可以牺牲一切的最值得崇拜的潇湘剑客！”

    在小镇上，潇湘剑客的每一句话，都是神圣的，只要他有事情，镇上所有人都愿意去为他帮忙，而对于“潇”“湘”两字，大家都是爱到骨头里，而且轻易不肯说出口，有时候女孩彼此微笑，左手做一个圆形，再横空划一横，那就是指“潇”……

    雪海滨想到这里，忽然心重重疼了起来，她应该选择的是，那在裙袂下的“萧乘风”吧？她眼神一黯，轻轻垂下去。

    小云只觉心头一阵感动，将糖葫芦递给小女孩说：“我陪你吃，但是第一颗总要你吃吧？”

    雪海滨在小镇上绕了一大圈，满是失望，此刻已是黄昏，她心念一转，走入一家客店。当她走入后，所有人的眼睛不免都看直了。这般一个美艳清纯的绝色少女，居然出现在这般小镇，让他们全身颤栗。

    小女孩甜甜地说：“谢谢哥哥。”然后她回头对小云说：“哥哥你怕我治疗时疼，所以每天都去攒钱给我买东西吃，而你自己甚至连饭都没吃饱。”小女孩说完，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小云说：“哥哥，你今天一定要陪我一起吃。”

    就在此刻，萧乘风忽然听到庭院外传来急促的声音，忍不住走了出去，却忽然见到了一个场景。

    她就那样痴痴地看着萧乘风，只觉心神俱醉，此刻她已不在乎在面具下萧乘风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