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训听罢心下一软,便打消了放纵的念头,到木桌旁边坐下,提起茶壶倒了两杯水,清了清嗓子讲起故事来。
宇文姬听罢有些感动,抬起头来时眼睛里水波流动含情脉脉的,让薛崇训心里顿时一动。这时听得她有些伤感地说道:“可是他们最后不是也分开了么?”
千福寺是无法让人感受到宁静的意境的,它有太多故事。薛崇训现在的心情就没有平静下来,虽然有木鱼的声音、有香烟的味道。
宇文姬经常和他扯皮,不过薛崇训倒是不在意,而且这么一顿胡闹,心情也仿佛好了一些。他心里挂念着金城,但并不妨碍他同时喜欢宇文姬,古代就是好,这样也不会被谴责不忠、虚情假意等等,博大的胸怀才是男人应有的情怀啊。
薛崇训掏钱买了一炷香,点燃了插在金身佛像的香炉里,然后弯腰拜了几拜做个形式。这些寺庙在城外是有土地的,而且香客有时候要进香油钱,通过这些收入便能维持,但他们仍然会设法增加收入,比如在这里卖的香烛,就比外面贵一倍。施主们不会嫌贵,以为钱进献给了佛主……什么都是以经济为基础,佛法上没有告诉信徒们如何维生,但和尚们总能想到办法。
薛崇训:“……”
宇文姬一本正经地说:“西天住的是如来,东天住的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一家子,神仙也会互通有无的啊。”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叫《冤报冤赵氏孤儿》,晋国贵族赵氏被奸臣陷害灭门,结果留下了一个孤儿报仇……在儒家道义允许的复仇定义下,终于讨回了正义。想到这里薛崇训感到有些心坎发凉,他有点纳闷,自己怎么要成邪恶的一方了?
他不便去宇文府拜访;手下也被监视着,也不便派人直接找宇文孝。但还有一个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联系上:和宇文姬幽会。
宇文姬疑惑道:“孙悟空是谁?”
宽敞的佛堂里一直都有木鱼的声音,“笃笃……”单调而乏味,但往昔这里应该是举行宴会的地方,应该是各种丝竹管弦的乐曲层出不穷,美人在此间歌舞不息。沧海能变桑田,歌舞也能变木鱼声。
薛崇训进完香左右看了看,宇文姬还没有来,便走出佛堂来到了院子里的廊庑上等待。
薛崇训笑道:“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大白天的咱们就是坐坐关什么事?还有我给了他们二十贯钱,看在丰厚的香油银子上,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薛崇训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左右不是,就像寓言里那个一边卖矛一边卖盾的人一般尴尬,他只得厚着脸皮道:“要不我们在寺庙里试试?”
薛崇训不动声色地问道:“上天不允许七仙女喜欢董永,七仙女就应该放弃感情么?”
宇文姬沉吟道:“我知道要科考的时候,寺庙可以出租斋房供士子们静心读书,但我们男女同处一室,寺僧们允许么?”
“坏东西!”宇文姬羞急地骂道。
他想起了一个人:宇文孝。
原著的故事情节他有点记不清楚了,内容主要来源于把原著改得面目全非的几部电视剧,然后他自己边讲又边胡编乱造,着重讲大闹天宫的事儿,然后非要说孙悟空喜欢白骨精……趁宇文姬听得入神时,他便把信札摸了出来,放进她的怀里用很随意的口气道:“对了,突然想起个事儿,这个给你爹,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你们家了。”
他见糊弄过去,便打着哈哈道:“这段时间朝里有些琐事有些瞎忙,正巧今天回来得早,我便到千福寺进了些香油钱,要了间斋室坐坐。这地方总是让我想起你,就叫你一起来了,咱们去房里说吧。”
只有薛崇训知道,宇文孝干脏事是很麻利的主。
宇文姬小声道:“在这里见面也好,免得我们每次相见就……”
等了许久,总算看见宇文姬来了。只见她男扮女装穿着青色的窄袖上衣,下着长裤,见到薛崇训便埋怨道:“怎么在寺庙里见面?”
“有道理……”薛崇训点点头道,“你看神仙都可以相亲相爱,咱们亲热一下也没关系吧?”
薛崇训道:“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什么时候成一家子啦?”
每次薛崇训来到这里,总是能想起武则天朝以来的种种复杂往事。千福寺好像就是故事的一个见证一样。
宇文姬道:“我现在就想听,我们好好坐着,你讲给我听嘛。”
宇文姬不依不挠道:“被我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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