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背后

没有过多怀疑，没人傻到跑到官府冒充郡王这样的大人物，很快就能查明。他当即客气道：“郡王里边请，稍事片刻下官这就去报知县令。”

    郡王的身份果然在哪里都管用，本来官府很容易便能确定他的身份，但薛崇训仍然有些迫不及待地在身上摸索，想找出一些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但除了玉等贵重的东西，印信什么的都没有。

    姜长清忙在马上欠身道：“郡王勿忧，这条路近。”

    就在这时，突然“砰”地一声，薛崇训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上就一阵剧痛，被什么玩意扎中了！

    薛崇训听罢想象着明日定有宴会，非得吃喝一顿他们才算尽地主之谊。他便笑道：“好好。”

    于是薛崇训便和姜长清从厅堂里出来，果然见着有一辆马车停在院子里，周围还有四个胥役。薛崇训便上了马车，姜长清接过马缰，翻身上了一匹马，要亲自送薛崇训过去。

    薛崇训完全没来过这地方，哪里知道有个唐军哨站？便提出送他到哨站也行。但村民们对那地方很畏惧，怕送这么个不知底细的人去被军队当成奸细，商量了好一阵，决定送薛崇训到官府。因为在他们口中，达化城的县尉对百姓非常爱护，很得人心。县尉这个官职主要的任务不是缉拿盗贼，它其实是个亲民官，大部分县尉都要直接和百姓打交道，积累名声是相当重要的，怪不得村民这么信任他了。

    “唰唰唰！”马车旁边的四个胥役顿时拔出了腰刀，连那个赶车的马夫也拿着刀跳下来。

    姜长清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再次打量了一番薛崇训，点头道：“那事我知道……郡王竟然来到我们这边陲之地？”

    薛崇训一面说，一面有意把腰间挂的金鱼袋展现出来，这玩意挂在麻衣上实在显得有些突兀。接下来他便不用多废话了，姜长清既然是官场上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安排。

    古代的交通实在缓慢，进个县城，竟然整整走了一天，到达化城的时候，天阳都西斜了。听村民说这还算是快的。

    同车的村民道：“多是吐谷浑人，流入咱们大唐，既无田地又无根基，只好做苦力。咱们这边很多大户人家也收吐谷浑人做奴隶。”

    薛崇训想问姜长清这是什么意思，但马上他意识到是一句废话，便没有开口，只是习惯性地摸向腰间，很快才意识到腰间只挂着空刀鞘。

    姜长清一面带薛崇训进府，一面套着近乎：“下官以前也在京师住过一段时间，只是无缘结识郡王。”

    薛崇训大方地说：“哪里哪里，我来之前又没有咨文，实出仓促，姜县令能这么快安排出落脚之处也算很尽职了，待我回到长安，定向同僚提提姜县尉的名字。”

    在长安等地却从未见此种情况，此时人口便是生产力，青壮劳力是很有价值的。薛崇训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一瞬间，他闻到了至少三种气味：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还有不知哪家院子里飘来了花香；但是花香中又夹带着一股尿臭。这样的小巷，常有人随地小便。无论在哪里，底层社会总是存在着这样的阴暗角落。

    那老头迎到萧蔷之内，算是给足了面子，大约听到人报是唐军将领的关系，不论真假，这样做比较稳妥。在唐朝没有文官节制武将、文尊武卑一说，有些宰相以前就是上马干仗的将军，勋亲贵族封官，也常封金吾将军之类的武职。

    薛崇训松了口气，也是假装客套了一番，对方虽是小官，但看在他让自己脱困的份上。

    薛崇训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堂堂郡王来到了这么个县城，他们竟然管什么仓库？对于当官的来说，是上面的人重要、还是什么劳什子仓库重要？

    “原来如此。”薛崇训心道，国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实在是灾难。

    让薛崇训感到意外的是：村民拒绝了他的金饰刀鞘。那村老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切勿贪图小利，获取不明来路的钱财不能使人安心；如官府确定了这位郎君的身份，那时给予奖赏，咱们拿得才心安理得。”

    姜长清顿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这权力是自上而下的，上面有路，什么都好办。薛崇训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薛崇训身上那身衣服快一个月没洗了，混杂着臭汗味、各种污垢的奇怪臭气，他洗了个澡再也不想穿那身脏衣服，便换了村民们给的麻布衣……想想自己在唐朝，还从来没这么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