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颂歌

    无尽的念动力环绕着它，拉扯着毁灭天使，堪比深海的庞大压力从其中诞生了，巨大的漩涡从虚无中生出，开始旋转。

    ……

    屈青阳的精神驰骋在空中，俯瞰着陆华胥挣扎的摸样。他伸出手掌抚摸着那一张愤怒地面容，在他耳边轻唱：

    ……

    就像是一道光芒之柱，剑刃向着天空冲出，突刺，像是整个城市奋起了最后的力量，向着天空挥出了一剑。

    光芒横隔在天地之间，汇聚成漩涡和狂潮，将怒吼的毁灭天使彻底吞没。

    “只是其中之一的‘轨道轰击’。”陆华胥的面色阴沉：“幸好我所保有的只有这一个代码。”

    黑云覆盖，它们就撕裂黑云。暴风横过，它们就贯穿暴风，冷雨拦路，它们就蒸发雨水。

    “你们就压根没想过这个东西会被用来对付自己吧？”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这是强制性的禁绝。

    在毁灭巨人的前方，陆华胥缓缓举起双手，宛如曜日一般的能量反应从他的分身之中涌现。那是仿佛燃烧了灵魂一般的光亮。

    就仿佛看到了那一轮月光在剑刃的穿刺下轰然破碎，他轻声笑起来，吐出仿佛来自于遥远时光以前的叹息。

    就像是四方七天之力都将他们封锁，将他们丢入了盛满了神怒的大碗中，令他们在血酒里挣扎，淹没，窒息。

    “——假如没有这种心意，只好让他去哭泣。”

    陆华胥咬着牙，凝视着远处一个破碎的交通摄像头，一字一顿：“我知道你看得到……如果你要报复，就冲着我来啊！”

    “那还真是谢天谢地。”

    他用尽全力奔跑，和那一只手擦肩而过。却被恐怖的炽热飓风扫起，身不由己的飞出，宛如巨人脚下的尘埃一样。

    陆华胥站在天空上，手中以再无长剑。念动力已经消散无踪，如海洋也终将干涸。

    在风里，饱食鲜血之后的交响乐踏入了最后的高潮，癫狂的歌唱：

    像是幻觉一般，天空中像是有十六个太阳亮起来了，可那光芒却冰冷又阴沉，带着焦躁的烈风，高悬于天穹之上。

    老人站在长街的尽头，撑着黑伞，仰望着天空。

    ……

    不需要思考，周离就明白，这个该死的东西已经凝聚了太多的力量，不可力敌。

    一瞬间过后，大地化作了熔岩焦土，整个刘家嘴都被可怕的狂潮席卷在其中。

    “周离？”他愣愣地看着马背上的男人：“是你？”

    仿佛预感到了危机，太空之中的十六枚卫星释放出宛如日轮的光辉，庞大的光晕扩散开来。这是“抑止力”百分之三百的过载充能之后达到的可怕效果。炼金术师们以使徒们传承下来的图纸打造了它，充满敬畏和自豪的称其为——“扶桑”。

    “您……怎么……”

    最后，那一只眼眸落在了周离的身上。

    血的光，再一次从天空中落下。

    可他的幻影已经要消失了，即将崩溃。

    无数人在合唱，在欢呼，在这血与火的废墟上，爆炸的轰鸣是这毁灭交响的鼓点。愤怒的咆哮和哀嚎是宛如小提琴一般的悦耳伴奏。就像是无数死去的魂灵降临在这一片燃烧的天空和大地之间。

    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六颗子弹，这个沉睡的城市被惊醒了，在血火中哀嚎。

    在他的眼瞳中，密集的银色回路扩散至脸上，带着撕裂的痛楚，令他的脚步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

    铜号的悠长之音响起，温柔又悲悯，大地之上，仓皇的哭喊声如瘟疫一般蔓延。

    宛如哭泣和狂笑的音乐声如潮水，奔行在这濒临毁灭的城市里。

    陆华胥轻声说：“你的任务已经结束啦，不应该死在这里。因为我一个人，将整个中海都拖进漩涡里……你应该回去了，回上阳去。”

    他咬着自己的手指，齿间咀嚼着自己的血肉，罔顾剧痛和鲜血猩甜的味道，眼瞳中的血红狂舞。像是怒恨发狂，又有说不出的悲凉：

    天地之间，有人高声歌唱，充满恶意。

    就在倒计时的冰冷信号中，它们的躯壳上亮起了闪烁的电光，彼此相连，汇聚为一道环绕着整个星球的轨道。特种合金在加速器中毁灭，化作可怕的粒子流在这前所未有的“粒子加速器”中奔涌、迁跃。

    燃烧的光焰从他的周身涌现，渗入那无尽的暴雨中，也令雨水开始燃烧。雨水在燃烧，释放出无尽的光。

    那身影宛如英雄从传说之中复活，一样的义正凛然，威武不屈。

    在这个空旷的天地之间。

    周离用力的拉住他，张口欲言，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他眼前看到无数陌生的符文在空中飞舞，错综复杂的幻觉拉扯着他，令他已经无法找到现实的景象。

    如此可怕的能量汇聚，就连引力都被扭曲，泥沙翻卷着被裹挟进去，尖啸着冲上了天空，如咆哮的巨龙。

    火焰的光流向着四周倾斜，将一切都笼罩在烈焰的赤红之中。

    高亢的嘶鸣声从大地之上响起，黑暗中的东西踏出了一步。

    ……

    那一瞬间，宛如天空中真的有天使在降临了。

    他的声音轻柔：

    “——你这个疯子。”

    炫目如银河，它们在地球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稍纵即逝的光晕。

    宛如水晶的刀刃倒映出了从天而降的流火和毁灭，青色的眼瞳凝视着它，眼中的血丝像是在刀锋中游走波荡着，带来了莫名的启示和力量。

    堂皇威严，镇人心魄。

    太阳一般的怒火。

    “自神死去之后，你陨落在混沌的乱流里，不复曾经负载九大世界的力量。古代诺斯人称你为‘Askr Yggdrasils’，将你在人间的化身错认为神灵之马。

    陆华胥的身体猛然一震，如血的雾气从他的眼中飘出，他不退反击，指挥着光潮化作漩涡，一点点的将持剑的天使搅碎。

    “原来是这样啊。”

    冰冷的月光泼洒在他的身上，宛如流水，洗去了长发上的漆黑，令它变成于自己一样冰冷银白。

    光潮被煮沸了。

    青色的眼瞳痛苦颤动着，世界树的银色纹路从眼眶之中蔓延出来，在他的面部交织出一片冷厉又复杂的回路。

    向着他缓缓落下。

    轰！

    最后，星河决堤，自九天中落下。

    最后，大地之上的黑暗中，有人微笑着按下了最后的指令。

    而狂喜的欢乐颂响彻了天空，交响乐已经攀升到了新的高峰。

    一只苍老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令他愤怒的回首，又错愕的愣住了。

    “出了一点意外，不过好像也不坏。”

    砖石落地轰鸣，在地上翻滚。就像是一场爆发的泥石流，向前推进，最后一块翻滚的石头停在了周离的面前。

    他低下头，笑起来，像是在嘲笑着自己：“自始至终，最天真的都是我啊。”

    断去一半的光芒之剑颤动着刺出。陆华胥那由雨雾凝结成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飘渺的像是风中残烛。

    炽热光芒刺伤了所有人仰望的眼瞳，当光芒散去时，那一轮烈日随着断剑轰然碎裂，化作光点，飘飞在夜风之中。

    天空中，十六枚卫星骤然复杂变形，闪烁着过载的疯狂火花，就像是在药品的刺|激之下发狂的醉汉，大量的电子元件过载毁灭，从机身上弹出，飞进冰冷的太空里。

    一瞬间，刺骨的寒意令周离收回视线，开启了千倍的时间。千倍的时间也无法阻挡这种杀意，它已经几乎凝结成实质，刻入骨髓。

    无数火焰像是流星一般陨落，驾临在这一片城市之上，留下一次撼动地壳的可怕冲击，将垂死的城市点燃。

    乐声潺潺的长河中，一个男人模糊哼唱着，带着无上的欢欣和愉悦。像是在暗室中狂喜乱舞，看着曾经友人惨白绝望的脸，乐不可支。

    来者复杂地笑了笑，示意他们不用在惊慌。苍老的老人摘下了自己老花镜，走到了手术台的前面。看着面前疯狂挣扎，将能力催动至极限的男人，她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

    他回头看向不远处破碎高楼。就像是能够穿透层层的堡垒和防御，穿透空间的迷锁，眼神最后落在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男人身上。

    目标锁定。

    姗姗来迟的爆炸声令这个黑夜再也无法寂静里，火焰的光芒普照，照亮了原本应该发生在黑暗中的毁灭。

    “——嗯？躲过了？”

    本该被烈日吞没的陆华胥发出嘶哑的呻|吟，千疮百孔的身体却被银色的回路所覆盖，强行弥合。

    可最后一轮太阳，依旧高悬在天空之上。

    可是他还不能崩溃，所以他怒吼，他艰难地在减缓了千倍的时光中前进，推着身旁的陆华胥，向前，向前……但还不够，毁灭之光已经宛如囚笼一般将它们封锁在其中。

    高耸的大楼就在周离的面前缓缓地扭曲，倒塌，在尘埃中翻滚，宛如一条痛苦的蟒蛇，最后寸寸断裂。

    她将陆华胥轻轻地扶起，从后面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去吧，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黑暗消散了。

    癫狂的交响曲在毁灭的节奏中越发的澎湃，走向了巅峰，像无数狂喜的怨灵在舔舐着这个城市的鲜血。满心欢喜，满心怨毒，它们尖锐的歌唱：

    “周渐安，这就是你将抑止力的代码交给我的原因么……”

    天地所弥漫的光芒之潮猛然一顿，剧烈颤动起来。海量的雨水狂暴的蒸发，变成了弥漫的白雾。无以量记的粒子流化作豪雨，冲入了陆华胥的光潮中。

    陆华胥的幻影已经消散大半了，他撑着念动力的防御跪倒在地上，最后的瞬间拦住了灭顶之灾。

    它又渴又饿，饥肠辘辘。于是向着天空伸出自己的肢体，哪怕是烈日的火光，也被它吞入了口中。

    ——天启形态，启动！

    光潮在瞬间消散了大半，剧烈的颤动着，行将崩溃。毁灭的巨人从其中走出，伸手握紧的天上落下的银光，宛如手持光剑，向前横扫。

    黯淡又粘稠的红色液体从碎石之下浸渍出来，淹没了周离脚下的尘埃。

    一瞬间的寂静，像是哪里传来了笑声。

    还可以更快。

    当年，你们要是将这么高贵的同情，分给我一点……那该有好？

    坐标开始输入。

    无数的轰鸣掺杂在防空警报里，像是一个人的骨节瞬间断裂了数十次的声音。

    回路分担着他的压力和热量，令他不至于在瞬间蒸发，也令他的速度骤然加快了一倍，在最后的一瞬间……拔出长刀。

    星光破云。

    像是能够察觉到了来自空间之外的目光，屈青阳笑起来了，不同于往日的狰狞，这次是恍然大悟的自嘲，还有一丝蕴藏着愤怒和疯狂的冷笑。

    有人睁开眼瞳，发出嘶哑的低语。

    轰！

    ……

    宛如为他送葬，屈青阳在沙哑地歌唱，尖锐的男高音奏响了这交响曲最后的宏大篇章：

    周离低声感叹，语气却不知是庆幸还是苦涩。

    目标发现。

    庞大的漩涡像是无尽深渊，吞吸着一切光芒，哪怕是微弱的能量也绝不放过。整个中海市的电能、热能，甚至核能都被那恐怖的漩涡拉扯，化作无数炽热的流光投入了黑暗里。

    “谁能作个忠实朋友，献出高贵友谊？谁能得到幸福爱情，就和大家来欢聚！”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雷霆之马的长鬃，眼瞳中满是漠然的冷意：“或许，这就是某个人让我来这里的倚仗吧。”

    一剑之后，你死我活，再无任何其他的可能。

    就在层层黑暗和鲜血的深处，在血和火的孕育之中，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就在漆黑的深渊中，一轮完美的辉光缓缓的升起。

    “别担心，这只是能力进阶的正常反应而已，你的能力回路在生长，很快就会过去。”

    他只来得及拉起陆华胥的幻影，便看到一只饱含着无尽光热和黑烟的手掌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化作熔炉中的火焰。

    它的八足缠绕着闪电，踩踏在虚空中，银白色的长鬃飘飞在风里。就像是驾驭着暴风雨，可怕的寒意和狂风随着它的前进而扩散，淹没了整个世界。

    那一瞬，降落在大地之上的雨水重新挣脱了重力的束缚，上百、上千、上万……亿万无穷的水滴冲上了天空，如烈风横扫，吞没了火光。

    那一瞬，被击碎的黑云重新从四面八方弥合而来。

    于是，光亮重新在人间升起。

    可紧随其后的，六道烈日之论，破空而下！

    他的眼瞳失去了聚焦，轻声呢喃着某个女孩儿的名字：“对不起……对不起。”

    静谧的波长从她的身体里涌现里，宛如春|水，安抚着陆华胥近乎崩溃的灵魂。紧接着，澎湃如七海的力量温柔的涌入了他的身体。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困倦地眼神中满是错愕。

    最后，遍体亮起了危险的红光，就像是死神已经寄宿在它们的身上。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你的神殿里！”

    他最后回头看了周离一眼，露出诀别的笑容：“认识你真的很高兴。”

    现在一切都毁灭了，就连那一座钢铁的高塔都已经坍塌，落进了熔岩里，缓缓融化。

    于是，铁蹄声踏破了月光冰河，威严的嘶鸣响彻了人间。宛如神话在那一瞬间降临在大地上。神灵的使者从光辉的传说中走出。

    月光遍照，宛如冰河。

    被烈日吞没。

    “屈！青！阳！”

    沉睡的陆华胥疯狂颤动起来，皮肤之下的血脉崩起如紫青色的河流，面目狰狞。恐怖的力量波动从他的身体中投影到遥远的数十公里之外。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