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新年第一战（6）

bsp;  一匹又一匹快马疯狂的怒冲楚英，誓要将这个杀死他们营主的小将千刀万剐。

    那些钉在地面的甲车在给了他们坚强防御的同时，也让他们失去了移动能力。等他们慢腾腾的从车上爬过去，再重整队形，对手只怕早跑得影子都没了。

    “洪营主！！！”无数虎豹营骑兵眦睚欲裂，狂叫起来。

    在那血与火铺成的征途上，止水战士们的喊杀声，向着虎豹营一浪接一浪地呼啸冲击而来。

    黄土地上无数碎烂的尸体就象一张粘连的大网，死死地拖住虎豹营的脚步，几乎每匹马的马腿上竟然都挂着敌人的尸体，连步子都迈不出去，而石容海的部队，却在自己重骑开路的情况下，尾随着逃向后方，消失在这漫漫平原上，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下一刻，战事在最后的疯狂中迭现出血与火的沸腾。

    旗帜招展，虎豹营所有士兵立刻回撤，不得再行阻拦，转为衔尾追杀。

    他大声挥喝着，手中的战刀划出九天雷月之光，重重地击打在一名止水步卒的头颅上，砸出鲜血飞扬，砸出脑浆迸裂。

    那一刻，所有的战士都呆滞地望向远方，望着一地看不到边的尸体，心中麻木，却再不知身在何处。

    500名一直没有发挥机会的玄甲重骑终于在这刻得到了逞威的时机，他们尽情喷吐着心中的愤怒，挥洒着自己的骄傲，用手中的铁矛刺穿一个个阻截战士的胸膛，誓要为己方部队的突围杀出一条生死线来。

    既然他只派了佑字营总计才两千人把守两个方向，他就不可能没有丝毫准备。

    在洪天启中枪的那一刻，他已飞马赶到，大铁锤象劈开豆腐一般砸开止水士兵的脑袋，一条铁链霍然从手中伸出，正连在锤头上。

    在他饱尝失败的苦果前，他还没放弃希望，而他选择突围的方向，却是后路————虎豹营骑兵所在处。

    心情在这刻放松，崩紧的精神如弓弦般松开，呈现出的却是最后的无力。

    他们是骑兵，骑兵利攻不利守，这是世所公知的。

    在浅水清的计划里，石容海的部队在溃逃时，应当是从两侧的兵力薄弱处突围的，但是这一次，石容海却学聪明了。

    他不知道还要造多少杀孽，但他知道，他这一生所染的鲜血，几乎都无法洗净了。

    无数名战士呼啸着奔向洪天启，向着他端起长矛，挥舞利刃，与此同时，大量的骑兵也赶过来奋勇救主，凭地生起的血海波澜炸现出无数团凄迷血雾。止水军要杀出一片生天，天风军则渴望克竟全功，彼此互不相让，惟有心中的那点血性在胸间沸腾。

    当撤退的大旗回指向虎豹营时，远处的碧空晴一时愕然，连夜莺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终于知道和浅水清这样的对手交战，思路再不可如以前般古板。因为他的对手，不仅凶狠，疯狂，大胆，且心思慎密，处处布局。

    面对这庞大的压力，碧空晴终于决定，硬堵不如追击。

    无数士兵蜂拥践踏，洪天启再没有了喘息的可能。

    洪天启一死，虎豹营大乱，止水军终于得到了突围的好时机。他们呼啸着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去冲击，去撕裂这些骑兵布成的防御线，而与此同时，蓝草坡上终于响起了收兵的号角。

    出现在战场的左右两侧，每一边各有一支千人部队。

    是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兄弟们还在看着我，我还不能倒下。

    惊天的号角再次响起时，沐血带着他的佑字营士兵出现了。

    他被一拳击飞，重重落地。

    “挡住他们，绝不要放他们过去！”洪天启声嘶力竭的大吼。

    吃了败仗后的撤退，乃是战争中最难的一项艺术，即便是最优秀的军队也不一定能够完成。

    浅水清想要全灭这支止水部队，对此洪天启非常清楚，所以他就一定要执行到底，哪怕是虎豹营为此付出重大代价。

    一匹白马小将从远处急啸而来，手中的长矛如灵蛇吐芯，刺出阴狠无比的一枪。

    胜利以然在望，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没能派上用场。

    “啊！！！”他啸出自己一生中最凄厉的呼唤，下一刻，楚英将他一枪挑飞在半空中，重重跌落。

    拓拔开山就象一个不败天神，他跨下的飞雪则依然神采飞扬，毫无久战后的乏力感，哪怕是背负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没有人知道，那个带领他们打下无数胜仗，立下赫赫战功与不世凶名的浅水清已经再一次陷入了昏迷状态，在战场上坚持了如此长的时间后，他终于在胜利即将到来的这一刻承受不住身体的压力而倒下了。

    寒风吹拂里，本就虚弱的身体在马上坐了大半个时辰，他看着石容海一步步把脖子伸进自己为他准备的绞索之中，看着那漫天腾空的箭雨呼啸夺命，一颗心却是死寂般冰凉。

    最靠近止水军的虎豹营骑兵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竟被对手杀了个人仰马翻，而本阵八千士兵，却只能呆呆地看着，毫无追击的能力。

    止水军可以悍不畏死，向来都比他们强悍的天风军难道反会更弱了不成？

    没有了高速的冲锋，骑兵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没有严密的战阵和防御器械的配合，他们也无法阻挡潮水般涌来的士兵。

    如此惨烈的景象，如此凶猛的一场大战，终于在这刻尘埃落定，每一个人，每一名战士都在同一时刻，在身心的深处感到了无尽的疲惫。

    ……

    绝不能再走浅水清为他准备好的路，哪怕是去碰石头，也绝不让浅水清得意，那是石容海最后的想法。

    痛苦的海洋在一瞬间将他淹没……

    或许有一天，他所杀的人，所流的血，真得可以将整个鍪海都填满吧？

    浅水清冷冷地看着坡下鲜血沸腾，血肉横飞的战场，战争打到这刻，差不多已经进入了尾声，而他的身体却也终于快要吃不消了。

    正是拓拔开山。

    但是今天，这支止水弱旅却发挥出了他们一生中最光辉的战斗精神。

    洪天启几乎是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的胸膛。